说到这里,她微一沉吟,又道:“这样吧,我等一下就会见着谭五弟,等我问清了那座洞府在什么地方,再飞书转告你吧。”
杜铁池道了谢,崔玫随又向蓝宛莹道:“喂,我刚才是跟你说着玩儿的,你可别操之过急了,须知道那个畜牲手里既有昆仑真人所留下的飞花神斧,保不住把它逼急了,也许会惹下祸端,坏了我们的大事,可就不划算了……”
蓝宛莹哈哈一笑道:“四姐你放心走你的吧,这件事既然交给我了,我自有道理。”
崔玫笑道:“好好……我不过说说罢了。”当下向各人微微颔首,手势略举,一片霞光闪过,已消失无踪。
各人落座之后,蓝宛莹遂向杜徐二人含笑道:“二位道友在此不要拘束,可以随意四处走走,我这里设有丹室多处,二位可以自行选择,如有所需,尽管招呼这里弟子就是。”
二人告了扰,蓝仙子遂即站起来道:“你们俩人小别重逢,多谈谈吧,我这就到对面的山上看看去。”
说罢举手作别,一片霞光闪过,己自无踪。
徐雷微笑道:“外面传说昆仑七子为人托大,种种不尽情理之处,今日一见,显然大非如此,这位蓝仙子便热情得很。恩人一上来便托庇于她,实在得力匪浅,只是……”
说到这里,下面的话没有出口。
杜铁池奇怪地道:“徐兄怎么不说下去?莫非是我的劫难又来了?”
徐雷摇摇头,含笑道:“恩人不必误会,经过连番劫难,恩人都能化险为夷,余下已不足为害,无非有惊无险而已,可以不必担心,我因在雁荡闲来无事,参悟出一门旁门异术,以之鉴人,颇能预测吉凶……”
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放低,恩忖了一下道:“但愿我这一次猜错了!”
杜铁池忽然心里一动,注视着他道:“你是说篮仙子她莫非还有什么……”
徐雷微微点了一下头道:“蓝仙子双颊绯红,飞星出鬓,只怕她眼前就有一步情劫……”
“哦!”杜铁池一怔,心里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秦冰。
徐雷却又莞尔一笑,摇摇头道:“以她功力,目前已在天仙之份,岂会再蹈此情劫?诚是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了。”
杜铁池也摇摇头道:“徐兄你看错了,此事万万不会再发生……倒是那位秦冰前辈境遇甚怜,我倒觉得过去百年来,蓝仙子一任他呻吟冰榻,未加援手,未免有些不尽情理……自然个中细微情节,却非你我局外人所能洞悉了解的了。”
徐雷摇摇头道:“恩人你有所不知,这件事是插手不得的……蓝仙子当年为秦真人拖累至深,差一点坏了大事,若非是银眉前辈与其他各子全力接应,后果真是难以预料。其实蓝仙子对秦真人并非无情,只是盱衡大局,不得不如此罢了。”
说话之间,但见对山光华频闪,似是蓝宛莹遥立山巅,有所施展,隐约之间又复不见。
二人猜知必是蓝仙子在附近行施仙法部署,惟恐那潭底怪物为乱或者伺机逃脱,他二人虽不十分清楚那潭底怪物,到底伎俩如何,只是既然深伏千年,又能盗得前古仙人所留存的两件异宝,自然是非比寻常,却也不可过于轻视,蓝宛莹既然面邀二人到时助其一臂之力,少不得也应尽力报效了。
是时,天光渐暗,整个昆仑隐约笼罩在一片初夜的景像之中。
徐雷因怕那潭底怪物漏网,决心就在听涛阁坐镇不去,二人小谈一刻之后,徐雷即择中而坐,盘膝不语。
杜铁池不欲干扰他的用功,遂即信步踱出楼外,只见两行修柏在初夜朦胧的天色下,更似有一种说不出的静美意态。诺大的院落里,竟是看不见一个人影。这个时辰正当晚课,料必飞花宫各弟子,俱都在潜行用功,是以不见人迹。
他信步走向崖头,只觉得当前风势甚大,云雾被吹得滚滚而逝,不过在霎时之间,竟然像换了个天地一般。
山居无论昼夜都要较平地来得快,说一声天黑,立刻天昏地暗,不过霎时之间,已笼罩在黑暗之中。
杜铁池在崖前观望了一刻云海,已是星斗满天。
按照道家“食气”之说,此刻是运行之时,旨在养性炼气,所谓六气者——阴、阳、风、雨、晦、明,即“春食朝霞,朝霞者,日始欲出之赤黄气也。秋食沦阴,沦阴者,日没后赤黄之气也。北方夜半气也。夏食正阳,正阳者,南方日中气也,加以天地玄黄之气,是为六气。”
以上吞食六气,为道家不可废置之圭臬,依法练之,对修道人大有裨益。
此刻正是餐食“沦阴”气息之最佳时机,即在似黑又明的一霎之间,自西方极天之处,滚动出大片黄色气机,一入大地,遍洒如夜露甘霖。
杜铁池早已蓄好势子,遂即鼓动下腹,作深呼吸状,面向西方吐纳起来。三数次之后,己是淋漓尽致,精神大为振奋,就在这一霎,有一道极为细微的灰白光华,自空中闪过,直向着后岭坠落下去。
如果不注意,或是不加深思,对于这细微的一丝异态,很容易忽略过去。
然而杜铁池却未曾等闲视之。
尤其是这线光华降落于昆仑后山,更使他为之一惊。他深知昆仑门下剑遁多为青、白光华,七子本身,多为金色光华,似眼前这般灰白光华,显然不是昆仑门下,而来人竟然能将遁光隐蔽得如此微弱,又显然绝非寻常之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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