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劝了半天,苏执半点反应也无,只是呼呼喘气。
皇帝下诏后,他曾和苏妙华谈过一次,明确表示,不能再爬墙上屋,要做笑不露齿,行不动裙摆的大家闺秀。当时苏妙华难得地没有反驳,他以为女儿就要出嫁,开窍了,没想到她居然阴奉阳违,刚过门便旧态复萌。
程墨说得口干,倒了杯水,仰脖喝了。
“老夫大半辈子忙于政务,疏于管教女儿,致使她失了管教。”苏执叹道:“实在没有面再为宰辅了。”
本来还想趁霍光退隐,大展拳脚一番,现在他真的没脸再为百官之首了,半生的抱负眼看得以施展,却不得不自动请辞,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墨道:“岳父言重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并无第四人知晓,也不会传扬出去,岳父何必如此?陛下要肃清吏治,正是依赖岳父的时候,岳父怎能在这时候请辞?”
以程墨对刘询的了解,刘询对苏执的考察期还没有结束,只是这话却不便告诉他,只管拿好话劝他。
苏执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榆树端了参汤进来。
程墨道:“岳父喝一碗参汤吧,这东西养性静气是最好的。”
苏执顺手端起参汤,见汤色淡黄,喝了一口,只觉入口略甘,想起女儿做下的糟心事,又叹了口气。
“怎么,不好喝?”程墨转身问榆树:“取的是哪一类参?”
“取了放在外间匣子里的参片。”
平常程墨当茶喝的,都是五十年生的参切了片,榆树顺手泡了一碗过来。明清五十年生的参珍贵无比,在这人参没被重视的吴朝,五十年参价钱并不贵,不过,正因为不贵,采参的参客获利不多,肯上山采参的人极少,所以参也少。
程墨点头道:“那是极好的。岳父喝了大有裨益。”
苏执又叹了口气,两三口把参汤喝了,放下碗,道:“坊间传说你几年间积聚了富可敌国的财富,我先还不信,看你吃穿用度,确实不同凡响。唉,妙华……”
这孩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程墨道:“岳父说笑了。我不过是有两家家具店,俸禄之外,有些贴补而已,富可敌国的话切切不可乱说。府中人口少,花费不多,也就将就着过日子呗。”
人怕出名猪怕壮,要是富可敌国的话传出去,麻烦可就大了,程墨是万万不肯承认的。
苏执没说话,只是默默想着心事。厅堂中一时寂静,直到雪晴慌慌张张跑来道:“阿郎,不好了,四娘子收拾细软,说要去当游侠儿,游戏天下。”
苏妙华一回房便开始收拾东西,捡值钱的东西拿,田契一时三刻变卖不了,古董又太累赘,她把陪嫁过来的银票都塞进怀里,又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要出门,雪晴苦劝不听,只好跑来报信,也不知这一眨眼的功夫,会不会人烟渺渺。
“什么?”苏执只觉喉头一甜,强行把冲到喉咙的血腥气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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