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入,拔出。
一、二、三……三万六千七百八十二、三万六千七百八十三……
她一个一个数着。
年幼的自己仿佛一个无情的机器,将这个动作重复了六十七万九千三百二十一次。
三天三夜,血流成河,东桓城内,除她以外,无人生还。
乌云消散,天光乍破。
“啪嗒、啪嗒……”
手中握着的长剑还在滴着血,鼻尖还萦绕着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修仙原本就是为了荡尽天下不平事,为何落在她许沉璧的身上,就先要背负这样沉重的冤孽呢?
“咣当。”许沉璧手上卸了力,剑掉到了混着鲜红血液的水洼里,溅起的水花打花了许沉璧的衣角。
她自小喜欢干净,要是放在以前,现在第一件事一定是回家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但她此时只是麻木地缓缓抬起用于拿剑的右手,舒张五指,迎着阳光,她仰着头瞧着。
血仿佛都浸入肌理之中了。
眼睛涩涩的,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
“请问……你是东桓城人吗?”
正在许沉璧沉湎于巨大的哀怮时,一个尚且稚嫩的少年声在距离她不远处响起,将她从这种情绪中短暂地拉扯了出来。
“我是。”
她听见幻境的自己如是说。
通过干涩的眼睛,许沉璧看见了一个清风朗月似的少年人。
少年的身量尚未长成,估摸着是尚未及冠的样子。阳光洒在他的肩上,衬得他闪闪发光。
那张熟悉的脸……是宁温流。
她和宁温流,竟然在这样早的时候就相遇了。
自己虽然和宁温流相识已久,但幻境中的宁温流对于当时的自己还是陌生人。
惊慌自然是第一反应。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双手背在身后,两只手牢牢地攥在一起,使劲来回搓着,力度之大像是要搓掉一层皮。
但她很快就放弃了。
因为她想起自己现在肯定是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单单是一双手洁白有何用?
只是象征性地宽慰自己罢了。
“你是来杀我的吗?”幻境中的自己浑身卸了力,等待着来人的审判。
此时此刻,她这样渴望有人能了结她像是个笑话一样的人生。
天才又如何?活着也是一个祸端。
宁温流摘下头上戴着的斗笠,抱在胸前,一步一步地踏入鲜红水洼之中,小心谨慎地向她靠近。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许沉璧心神俱震。
她素知宁温流极具佛性,以前也嘲笑过他假仁假义,若是当不下去剑修,剃个光头做个佛修也能活得很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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