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在分妮面前隐瞒了保姆的死亡真相,但现在迫切需要让她了解主人病情的严重性。“亚赞能活到明天日出才是奇迹。”
她抓住他的胳膊,“我们会怎样?”
“他有继承人。他的外甥们。”其中四位随亚赞从渊凯而来,负责指挥奴兵。有一位在与坦格利安佣兵的巡逻冲突中被杀,剩下三位将瓜分黄胖子的奴隶。提利昂不知有没有谁继承了亚赞对畸形怪胎的爱好。“他们中某位将成为我们的新主人,把我们再度推上拍卖台。”
“不要,”她眼睛睁大,“求你了,我不要。”
“我也不想。”
不远处,六个亚赞的士兵蹲在尘土里,边扔骨骰,边传递一皮袋葡萄酒。他们的军士名唤“伤痕”,是个火暴脾气的蛮夫,头像光滑的石头,肩膀像头牛。脑子里装的也像牛,提利昂心想。
于是侏儒摇摆着走过去。“‘伤痕’,”他叫道,“高贵的亚赞要干净的清水喝。你找两个人去,能提几桶就提几桶。给我搞快点。”
士兵们停止游戏。“伤痕”站起来,皱紧眉头。“你说什么哪,矮冬瓜?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很清楚自己是谁。我是耶罗,主人的私人珍藏。你还不乖乖照办?”
士兵们哈哈大笑。“去啊,‘伤痕’,”一个士兵嘲弄道,“搞快点。亚赞的猴子有令,还不快去。”
“你没资格要我们当兵的做这做那。”“伤痕”道。
“当兵的?”提利昂装出困惑的样子,“我只见到一个臭奴隶。别忘了,你脖子上跟我一样套着项圈。”
“伤痕”反手给他狠狠一掌,把他打倒在地,令他咬破嘴唇。“这是亚赞的项圈,不是你的!”
提利昂用手背擦去唇破流出的血。他想起来,一条腿却突然抽筋,结果又跪倒在地。分妮上前帮他起身。“甜心说主人急需清水。”他用最可怜的语气解释。
“甜心可以自己干自己——反正她天生是这个料。我们不接受怪胎的指挥。”
是啊,提利昂心想,奴隶也分三六九等。双性人长期集主人专宠于一身,高高在上,享有特权,高贵的亚赞的其他奴隶恨她入骨。
奴兵们素来只听命于主人和管家。现在保姆死了,亚赞病得连继承人都无法指定,至于他那三个英勇高尚的外甥,刚刚听到苍白母马的蹄声,就不约而同想起自己还另有公干,纷纷办事去了。
“清——水,”提利昂耐心解释,“不能是河水哟,医者特别强调,要干净的清水。”
“伤痕”咕哝一声,“那你们自己去取吧。快去快回。”
“我们去?”提利昂无助地看了分妮一眼,“水很沉,我们又不像你这么强壮。我们……我们至少可以驾骡车去?”
“走着去。”
“那非得来回十几趟不可。”
“来回一百趟也行,关我鸟事。”
“只有我们两个……不可能满足主人的需求。”
“那就把你们的狗熊带去,”“伤痕”建议,“那家伙也只能挑挑水。”
提利昂向后退开。“如您所愿,主人。”
“伤痕”得意地咧嘴而笑。主人,噢,他果然喜欢这称呼。“莫哥,拿钥匙。装满水桶就回来,矮冬瓜,给我搞快点,若是敢逃跑,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拿桶子,”提利昂吩咐分妮,他自己跟奴兵莫哥去放被关在笼子里的乔拉·莫尔蒙爵士。
骑士不肯顺应奴隶生活。每当要他表演《狗熊与美少女》,他都是态度抵触,拒绝合作。他敷衍了事地上场抢夺少女,让观众大倒胃口。虽然他没逃跑,也没有反抗管事的人,但他尽可能忽视他们的命令,嘴里还一边呢喃骂人的脏话。保姆很不满意莫尔蒙的表现,便把他关进铁笼子,每晚奴隶湾日落后,就痛打他一顿。骑士总是一声不吭任他们打,现场唯一的声音是棍棒打在没有一块好肉的躯体上发出的闷响和负责殴打的奴隶们的低声抱怨。
骑士早已成为一具空壳,提利昂第一次目睹他被痛殴的场面时,便意识到了。我真该闭上嘴,让扎哈娜买下他。也许这对他反倒是种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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