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颐见她到了这个地步,还护着孙珏,真是觉得又可怜有可气,道:“身为七尺男儿,不能养家糊口,当妻子嫁妆过日子,还是有理了不成?日子过的紧巴巴,还能新买了个姐儿,布置个外宅?大姐姐出嫁前,也是二老爷、二太太百般呵护的掌珠,受了这般欺凌,就没有脾气么?”
“外宅?”曹颍显示是头一次听说此事,抬头问道。
曹颐冷哼一声,回道:“听说那人自打去昌平给大哥拜寿后,三日没回家,大姐姐就没问问?”
“他说是战事繁忙,衙门里头差事多……”曹颍咬了咬嘴唇,带着几分迷茫道:“这两个月家里日子拮据,没有余钱,这外宅是怎么回事儿……”
曹颐叹息一声,道:“没有余钱,不会借么?不晓得他用什么说辞,从大哥那边借出九千两银子出来。大哥府中银钱不足,还惊动了嫂子娘家那头,才凑上。”
这并不是初瑜在小姑子面前搬弄是非,是曹颙私下里对曹颐提及,让她点醒曹颍。
同孙珏过日子的是曹颍,就算有曹家人给她做靠山,也要她自己先清醒了才行。
曹颍原还安静听了,待听到丈夫同娘家借银子,猛的抬起头来,道:“什么?这是真的?”
曹颐点了点头,道:“妹妹还能扯谎不成?大姐姐,大哥大嫂那边,能一下子借这些银子给那人,也是念在大姐的面子。他们在城外,不知城里的消息,我这边却是闲着,忍不住多事了些,才晓得那人是用银子布置外宅。既然京官艰难,俸禄低微,那这些债要还到什么时候?到时候还是要落在外甥身上……”
第827章 “迷糊”
曹颍脸色苍白,直觉得心乱如麻。
她实在想不到,为何丈夫要花费那么多银子置外宅。要是她是不能容人的,还罢了;家里数房妾室通房,她何曾露过嫉妒。
“那边住着……是什么样的人?”曹颍喃喃问道。
“还能什么人?烟花粉头罢了。好人家的姑娘,谁会无媒无聘与人做外宅?”曹颐回道。
“三妹妹……”曹颍拉住曹颐的手,眼泪终是止不住,“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曹颐见了,心里叹了口气,道:“晓得大姐姐是贤惠人,但是贤惠也不能落得个被人欺负的下场。你这般为他打算,嫁妆都要当光了,还为他辩白,半句委屈话都没说过。他何德何能,能受这样福分?要是他待大姐姐好还罢了,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日子总有个盼头。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的,将大姐姐置于何处?”
听了曹颐这番话,曹颍眼泪掉得更甚。
曹颐见状,止住话音,拿出帕子,为曹颍拭泪。
曹颍擦了泪,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哀求,道:“三妹妹,我该如何……你姐夫……他脾气不太好……”
曹颐闻言,想起一个传言,面。色一寒,道:“他对大姐姐动手了……”
曹颍双手遮住脸,倒在炕上,嚎啕大哭,似要将出嫁这十几年的委屈都要哭出来。
说起来,她打小同曹佳氏在一处的时候最多,对曹颐这个大伯名义上的“养女”往来不多。即便后来,晓得她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没有刻意亲近。
或许是骨肉至亲的缘故,或许是曹佳氏贵为郡王嫡福晋,尊卑有别,间隔了姊妹之情。
这个原想烂在心里的秘密,曹颍没有对曹佳氏说,现下反而忍不住对曹颐说起。
曹颐这边,想着孙珏向来对曹颍的嚣张,不知动手了几回,直气得浑身发抖。
“他算什么东西,当着大姐姐嫁妆过日子,还有脸向大姐姐动手?早年老太太同意做亲,将大姐姐许给他,不过是念在他姓‘孙’,是老太太的侄孙。且不说老爷在江南时对他家的照拂,就是大姐姐这般人才,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搁在谁家,谁不敬重几分?这是欺曹家无人么?”曹颐站起身来,只觉得胸口满是浊气,让人心里不畅快。
她还记得清楚,孙珏刚上京时,塞什图还没有袭爵。
几个连襟在曹府相遇时,孙珏对讷尔苏甚是巴结,待塞什图就不客气。曹颐原不知道,后来无意听小厮抱怨才晓得此事,
等到塞什图袭爵,孙珏就换了脸色,可见是个势利小人。
曹颍见妹妹越说越怒,心里不放心,止住哭声,坐起身来,哽咽着说道:“都是我的不是,不该同三妹妹说这些,倒是引得三妹妹着恼。不是我有心瞒着,只是毕竟是出嫁的女儿,不愿因这些事让娘家人跟着操心。”
曹颐不单单为曹颍受委屈恼,还想起自家当年旧事。
当年的自己,同曹颍有是什么区别,也是一心想要息事宁人。要不是兄弟千里迢迢的回京,为自己做主,自己怕也要哀哀切切的过日子,哪里能直起腰板做人。
“大姐姐糊涂,就算大姐姐出了门子,就不是曹家女儿?大姐姐委屈自己过日子,还不是让人觉得曹家好欺?别说是孙家,就是二姐姐在郡王府,王爷也不敢使姐姐受委屈!早先老爷在世时,是看老爷的面子;如今老爷虽过身了,还有哥哥在。若说亲戚之间,说比权势有点仗势欺人,那就比人多。孙家在京,不过几房远支族人,大姐姐的妹子、兄弟,却是有都在京城,拉出哪个不能给大姐姐撑撑腰?”曹颐苦口婆心的说道。
曹颍这边听了,想着丈夫提及自己娘家时又羡又妒的情形,晓得妹子说得在理。
她沉默半响,方低声道:“三妹妹,那……那我当如何行事……”
曹颐劝了半日,见她还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实在无语。这时,她倒是盼着这个姐姐,能继承几分兆佳氏的跋扈,省得再这样受委屈。
“大姐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让自己个儿受委屈就行。左右有兄妹这些人做大姐姐的靠山,大姐姐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句不受听的话,外甥今年十三了,靠着他那个不着调的父亲,还不如靠他几个舅舅、姨父提点照看前程好。大姐姐时时记得这点,也就有了底气了。”曹颐耐心劝道。
提及儿子,曹颍如同有了主心骨,坐在炕边,使劲点了点头,道:“妹妹,我晓得了。”
曹颐已经拉了她的手,道:“大姐姐怎么行事,妹妹不啰嗦,但请大姐姐记得一点,倘若再受委屈,一定要同妹妹说。要不然,我就直接告到二太太跟前,看二太太能不能饶了他?”
曹颍闻言,苦笑道:“真要是母亲晓得,怕是先要饶不了我。原本她就嫌我嫁的不好,不比二妹妹、三妹妹体面。要是晓得我在婆家受气,丢了她的颜面,还不知要怎么闹。我也不是木头人,这些年受了委屈,回娘家的时候,话到嘴边也想要说两句,每每都被她的抱怨给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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