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额娘对我不坏,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儿子要养,要疼。我充其量就只是寄存在那里的。我从懂事后,就经常去看望我的亲生额娘。那个美丽纤细的女子,很温柔,总想着给我最好的。可是她地心,爱上了那个最不该爱的人。即使笑,都带着苦涩。
年岁渐长,我心里越来越矛盾。我渴望她温柔地看着我,用她纤细的手指轻抚我,唤着:“胤禩,我的孩子!” 那时,心里从小就空出的一角就能被一种温暖的东西包围。可每次看着她。连笑容都带着苦涩的那种无能为力,让我地心撕扯挣扎。我… …什么都不能为这个生下我的女子做,我… …只是无数皇子中地一个,他很少注意到的一个。
也许因为我经常在学业上帮助九弟,十弟,帮他们在老师面前掩饰,而且我很少和他们争执,渐渐地我们三人倒走得颇近。尤其种水痘苗时,我们正在一处,当时他们都比我小,年纪最大的我,成为他们的依靠,之后,我们三人的关系近多了。后来,十四弟也渐渐地和我们玩在一起。学在一起。
十四岁,我见到了她,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居然敢捏一向忌讳别人说漂亮的九弟地脸。那时的她,是生动的,和皇宫里那些死气沉沉。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女子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冬天的暖阳。
冲动的十弟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挥掌袭向了她,当看到四哥带着她,避开那一掌时,我心里松了口气。四哥抓住她的手腕,她的脸上一闪而逝一抹红晕,那样地她,由着和年龄不一样的娇媚,如初春乍开的桃花。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停留。
到了楼上。她看似诚恳地向九弟道歉,脸上带着温顺的微笑。眼神谦卑,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知道她心里的不以为然,对,不是高傲,不是清高,就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着一向少与人亲近地四哥为她夹菜,我非但没有觉着惊奇,反而觉得再正常不过。若是… …若是我坐在她旁边,心里肯定也乐意照顾她。就好像她是一种美好,看顾保存那种美好,是每个人都愿意做的事。
在这宫里,我从没有羡慕过谁,也从来没有嫉妒过谁。我一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先是生存,然后再一步步地谋取我想要的东西。但是当听说她和四哥,十三弟走得颇近的时候,我不禁羡慕起四哥来,甚至有那么点点我不愿承认的嫉妒。
后来再听得九弟提起,她的阿玛是皇阿玛最信任的镇国将军之时,我鬼使神差地让九弟去向他额娘说项,求那个高高在上的他给她和九弟指婚。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我只是希望她能在我时时看得见的地方,可是那时的我,不相信爱情,甚至抗拒着爱情,连我自己地心也看不清,或是… …不愿看清!
太皇太后召她进宫那天,我们几个阿哥经过御花园时,我注意到她静静地坐在那群人中间,巧笑倩兮,说不出地高贵,雅致,而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喜爱,刺目无比。一刹那,我地心暗了下来,心情变得无比糟糕。她… …会成为这皇宫里的一员吗?那个人,怎么可以?怎么配拥有那么美好的她,怎么配?她… …才十一岁啊!
可是… …这关我什么事呢?我连保护好自己都是战战兢兢的。我… …应该只是惋惜吧,毕竟,若是进了宫,成为他后花园中的一个,要么这样美好的她就此湮灭,要么她… …变得和这宫里的女子一样,不再美好,不再温暖。所以,我的心里才会有那一点痛,不是吗?
一回头,我看到四哥脸上血色全无,是从来没有过的灰败… …她和四哥已经走到那一步了吗?还是只是四哥单方面的感情?可是无论哪一种,看吧,这皇宫里的爱情,注定都是要夭折的。我叹了口气,老天为什么总是容不下这世间美好的东西呢?身后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回头,是… …四哥!断裂的树枝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隐有几丝血痕。
一日,宜妃忽然来找我,说我若是对她有意,宜妃愿意帮我在‘他’ 面前说项,让‘他’ 帮我指婚。我心里冷笑,早就听闻,说她和已故的孝诚仁皇后长得象,也曾听说,如今已是如此美丽的她,将来又会时怎样慑人魂魄。宜妃,德妃她们这些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迫不及待地要将她给‘嫁掉’ 。
知道了‘他’ 没有将她收进宫,还是让我不知什么时候悬着地心放了下来。宜妃的提议,让我的心不可遏制地越跳越快,但面上,我却一如既往地微笑着。于是在一次‘合家团圆’ 的所谓家宴时,宜妃貌似不经意地和九弟一搭一唱将这件事提了出来。
我心里一直不敢抱太多期望,毕竟听说他… …不管为着什么原因。都是很喜爱她的。没有想到的是,德妃也在一边帮着我说话。德妃难道不知道四哥的心思吗?不会。不会,前些日,还听十四弟提起,说从不求德妃事情地四哥,去求了德妃,要德妃帮着说说,将她指给他。可今日… …德妃。难道连让她做儿媳妇都容不得吗?
只是现在四哥才离开京城去办差,德妃她竟然… …恍惚间,我又想起了额娘,虽然她的笑容也让我苦涩到心里,可她毕竟从来都是为我想地。四哥… …也是不幸!
当那个金口玉言的‘他’ 一声好时,我才从自己的纷繁思绪中回过神来。“好!” 只有一个字,却将我的心震得仿若要跳出胸口,他… …说好!从此… …那个纯净却不单蠢的美好。就会属于我了吗?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她的那种平和温暖,我忽然觉得一直让我讨厌地压抑的皇宫的天空,原来也会有晴朗的时候,爱… …或许不是那么坏的一件事。
我开始关注起她来,听人说虽然她性子活跃。可一点都不刁蛮;听人说,她喜欢捣鼓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给她周围的人;听人说,她总是有出不完的主意;听人说,她地舞跳得极好;听人说,她极度讨厌热;听人说… …听人说… …于是我在一个个独处的夜,画下一张张记忆中的脸,想象中不同风情的她,可是此刻她,据说已经随她阿玛的好友,南下看望她的师傅去了。明月照相思。她是不是会知道。京城有这样一个我,如此惦记着她。我未来地福晋啊!我… …一定会对你好,一定不会负你!
她回京了,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怀抱中,满身是血的被送到了法源寺。他们说,她当时和四哥在一起;他们说,是四哥遇刺,她为救四哥,让刺客对她动了杀心;他们说,那个抱着她的男子俊美无双,仿若天人… …那一天,我从傍晚开始,就一直呆呆地坐到天黑,然后看着月亮升起,看着月亮落下。我… …没有勇气去看,那个记忆中鲜活的她,满身是血的样子,更没有勇气去看,她毫无生气地躺在某个地方。我的心沉了,什么都不求,她和四哥一起也好,和那个俊美男子也好,只要她… …没事。
那些日子,我昏昏沉沉,当她的丧讯传来,我竟没有料想中的悲伤,只是觉着心里好不容易活过来的某些东西,又至此死去。我第一次从心里觉着累,就连一向伪装到让我自己都以为是真地笑容,都再也装不出来了。
四哥因为办差得力,封了贝勒,也分了府,从皇宫中搬出去住。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为什么要提到她,我很想冲上去打四哥,质问他,为什么,她和你在一起,你却没有保护好她!可是我没有,就像四哥地眼里心里全是对我的恨,却依旧只是冷淡疏离地站在一边。四哥… …恨地是我抢走了名份上,可以陪伴她一生的位置吗?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我要的,是一个生动,会笑,会怨的她。
我,变得比以往更爱静,常常一有空闲,就一个人躲着书房里一下午,明明是想画梅花的,可梅花边印称着的笑脸是谁?明明只想画一弯孤月,可月亮中的影子又是谁?踏水而来的落shen,冰雪晶莹中的雪女,山林青竹边的云女… …人也好,花也好,总在画完以后,才知道,又把她不知不觉地画了进去……哪里都有她的影子!原来,我已经把她种在心里。
我一向不喜欢书法,更别说抄佛经什么的,在我看来,那些佛经只是让人接受苦难,失去前进的勇气地东西。在这个皇宫里,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才行。但从那以后,我偶尔也会去苏麻喇额涅玛嬷那里,读些佛经,来让自己平静。
我躺在那一片竹林背后,一个纤细,仿若无骨的身影飘然而至。她很美,美得惊心动魄。而她眉宇间的那丝柔弱,染着轻愁,让人愿意倾尽所有来换她展颜。我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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