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姜急急打断他,直截了当问:“急子有没有把朔儿呼为儿子?”
“儿子?”公子顽愕然,“怎么会呢?不可能。”
“难道急子没有说,我本是他的妻子,因此朔儿也就是他儿子?”
“没有啊,哥怎么会说这种话……”
“也没有说,将来他即位后,也会像君上将你们母亲收入宫中一样,将我纳为嫔妃?”
一瞬间,公子顽忽然有些明白,他仰头看见那双长而媚的眼睛剧烈波动着,心里泛起说不出的疼惜怜爱,他垂了头,低低道:“哥没有说过这些话……”
许久,许久,他听到头顶上方宛如一缕轻风拂过,那是她哀长的叹息。皓月清辉淡淡洒下,柳絮在明澈如水的月光里飘飞,宛若点点清冷的泪光。
“那么,他心里有没有这样想过?”忽然,她问,声音极轻微,带着令人心碎的颤音,似乎生怕牵动更深的痛。
这个问题对于他太难了。公子顽低头看着月华流泻在自己一袭青色长袍上,柳絮轻沾,在深青色云雷纹镶边的襟袖上,落下雪白的点缀。“我不知道,齐姨娘,这个问题,别问我……”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看她,他秀气的眼睛里含着清澈的忧伤,宛如秋日的逝水。
然而她的目光却越过了他,消失在飞絮深处,月光照耀下,六枝赤玉长簪在她头顶流转着璀璨的光华,映出她哀艳绝伦的容颜。
隔着如雪漫卷的柳絮,公子顽凝视着她,只觉心里疼痛难忍。“齐姨娘,我走了,你要爱惜自己,有些东西,不要强求……”低声说了一句,他转身跑去,青色的袍袖在月光下翻飞飘远,像是流动荡漾的云水。
然而,宣姜没有听进他说什么,也没有在意他的离去,她只是回想着急子方才冷漠的神色,在心里千回百转:朔儿骗我!朔儿骗我!急子,根本心里就没有我!根本就是我在自作多情、自取其辱!
第四节 母子(1)
新台上灯水辉煌,欢声雷动。
公子朔听母亲说今夜不归,将自己豢养的几十个死士请到新台,钟鸣鼎食招待一番,然后挑灯看他们角斗。
力压群勇、最后获胜的竟是公子朔最初并不看好的一个,公子朔大喜之下,一点自己身边的侍女玉蝉:“勇士好身手啊,美人赏你了!”
玉蝉刚经公子朔幸过,满心以为从此跟上了公子,因此跪地叩头,啜泣苦求:“玉蝉愿一辈子侍奉公子!公子幸勿见弃!”
公子朔长眉一挑,极不耐烦:“周注,是你的还不快拿去!”
玉蝉爬到公子朔脚下,牵他衣袍,泪流披面:“玉蝉已是公子的人,妇人侍夫,从一而终,玉蝉纵死不侍二人。”
公子朔仰头大笑,声如夜枭,只一会儿,笑声毫无征兆地骤止,突然怒气勃发,一脚踹开玉蝉,对左右说:“这贱人,倒三贞九烈起来了!他娘的,我让你贞,让你烈!”公子朔对周围一圈死士道:“弟兄们,上啊,扒了她的衣服,咱大家一起看啊!”
玉蝉很快被死士们围住,你扯我撕,灯光照耀下,玉蝉赤条条地呈露于众,只听兽群般的谑笑中夹杂着玉蝉凄厉的哭喊哀求。
公子朔看得乐不可支,淫虐的笑容扭曲了英俊的眉目,他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做出各种*的姿势,狂笑大叫,快乐得近乎疯癫。
“娘娘回来了!”
“齐妃娘娘回来了!”
几名内侍飞也似地奔上新台狂喊。公子朔脸色陡变,厉声高喝:“停下!停下!赶紧都下去!赶紧!”
众死士瞬间散得无影无踪,只剩玉蝉抱着雪白*的身子,蜷缩在地上哀泣,明亮的灯火里,像一只晶莹孱弱的玉兔。公子朔上去就是一脚:“快穿衣服!贱货!”
公子朔扫兴得直骂:“他娘的,不是说今晚不回新台吗?”听见玉蝉一边穿衣一边哭泣,他更加火冒三丈:“不许哭!你要敢向我娘告恶状,我让这几十个勇士一个一个奸你!听见没有!”
玉蝉刚下去,宣姜乘肩舆上了新台,公子朔整整衣冠,调整表情,摆出一副可爱中微带顽劣的模样:“娘——你回来了!”宣姜刚下肩舆,他就飞奔扑入她怀里,准备撒娇和接受爱抚,然而,一个恨意冲涌的巨大耳光,将他打得晕头转向。
宣姜虽是带着全身的力量打过去,然而儿子毕竟年已十四,个子很高了,这个耳光也只在他脸上留下五个指印。比起耳光的力量,一向受宠从未挨揍过母亲拳脚的公子朔,受到的心灵伤害,更加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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