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小铺只有不到十平方的面积,三尺长的玻璃柜台里摆满廉价香烟和饮料,背后货架上放着白酒啤酒真空包装的鸡爪子猪蹄子之类零食,底下塞着一些暖壶胶鞋劳保手套之类的杂货,天花板上悬着一盏二十五瓦的电灯泡,灯光昏暗无比。
铁皮卷帘门被砸的乱响,刘汉东踩住门把手,冲舒帆喊道:“快打电话!”
舒帆去拿电话,却被海宁抢了先,抓过话筒狂按键盘。
“拨11o。”舒帆急道。
“找警察没用。”海宁拨的是一个手机号码,1239o开头,后面是四个8,号码挺吉祥,就是关键时刻打不通,占线,再打还占线,海宁暴跳如雷:“妈的,快接啊。”
“打11o!”舒帆再次喊道。
外面传来黑蛇的喊声:“刚子,把电话线砍断,别让他们报警。”
话音刚落,听筒里就没声音了,小卖铺的电话线都是扯的明线,就耷拉在门口,都不用跳起来,直接一挥刀就砍断了。
和外界最后的联系通道也没了,三人困守小屋里,大眼瞪小眼,忽然电灯也灭了,原来电线也被掐断。
黑蛇指挥若定:“老三,把你摩托车的u型锁拿来,把卷帘门锁死,他不让咱们进去,我还不让他出来呢。”
卷帘门被锁上了,一帮人在外面扛着刀斧骂骂咧咧,有人砸开路边货车的油箱,用胶皮管猛吸一口,管子一端流出柴油来。
店主从百十米外的自己住所兼仓库里拿了几条干净毛巾和T恤衫出来,见状大惊:“老黑,你不能烧我的店啊。”
黑蛇一把推开他:“烧了我赔你就是。”
手下凑过来低语:“大哥,真烧啊,三条人命哩。”
黑蛇一甩手:“烧,妈逼的把我牙打崩了,我不弄死他以后怎么混!”
混社会的最讲面子,被人打了必须找回场子,不然就是一辈子的污点,黑蛇只是刚起步的小混混,还没到学会隐忍的层次,他现在的行事准则就是一个字:狠!
这帮人吃烧烤之前就喝了一场大酒,每人起码一斤白酒,刚才又灌了三箱啤酒,神经被酒精燃烧着,早就失去了理智,再加上刘汉东的名气之大如同西行路上的唐僧,吃了唐僧可以长生不老,干死刘汉东可以立刻跻身近江黑道一线,比起来杨竹松的五十万悬赏倒在其次。
黑蛇就是本地人,从小混这一块,身边都是小死党,这儿地处偏僻,又有大雾笼罩,烧死几个人根本没人知道,怕个鸟啊。
外面吵吵嚷嚷,骂骂咧咧,舒帆和海宁听到他们要放火烧屋,吓得魂不附体,刘汉东摸黑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塑料气体打火机擦着,就见两人脸色煞白,舒帆到底经历过绑架案,虽是女孩倒还镇定些,海宁就不行了,平时拽的要死,事到临头两条腿跟筛糠一般,地下一滩水,也不知是衣服上的江水滴下来,还是吓尿了。
刘汉东没安慰他们,形势紧急他来不及废话,快打量这间屋子布局,很不巧,没窗户,三面墙都是砖头抹水泥,怕是撞不开,卷帘门被锁死,小屋就变成了牢笼,店里易燃的东西很多,真点起火来三人都得变成烧猪。
小铺里没武器,柜台里倒是有几把水果刀,都是从批市场进的劣质货,削苹果还凑乎,杀不了人,不过墙角摆着一把管钳,刘汉东拿起来掂了掂,比较趁手,他又从货架上找了副劳保手套戴上,今晚怕是要开戒杀人,这回可得长点心眼,再不能把指纹留在凶器上。
一边戴手套,他一边冲外喊:“外边的人听着,我旁边的小子是王世峰的儿子,你们敢乱动,小心全家灭门!”
怒火冲昏了头脑的黑蛇等人才不相信刘汉东的鬼话,谁不知道刘汉东和世峰集团有过节,人家王世峰的儿子能和他在一起?
泼水的声音传来,一股油味弥漫开来,负责点火的家伙点着香烟抽了两口,手指一弹,烟卷划着弧线落进柴油里,灭了。
“妈的,让你找汽油,你抽他妈一筒柴油管蛋用,你他妈会不会放火!”黑蛇气得一脚踹过去,手下踉跄逃开,又去面包车里抽汽油。
刘汉东绝不会束手待毙,他挥起管钳猛砸墙壁,一下,两下,墙皮被砸的瑟瑟往下掉,露出里面的水泥来。
……
王世峰的家也住在尚风尚水别墅区,有网球场和游泳池,葱绿的草坪上种着一棵菩提树,犬舍里养着四头凶猛的比特犬,王世峰不喜欢养藏獒,觉得那畜生太蠢笨,看家护院还得是烈性斗犬。
最近他把集团的业务逐渐下放,做了个甩手掌柜,世峰集团的事业已经上了轨道,再事必亲躬就太失败了,所以每天下午他都按时回家,有时候还去菜市场买菜,和菜贩子讨价还价,一毛钱两毛钱挣得面红耳赤,然后带着买来的菜肉上了有司机驾驶的宝马76o回家,他觉得这才是生活。
世人眼里,王世峰和龙开江、李随风一样,都是捞偏门出身的大亨,其实不然,王世峰上过大学,而且是正儿八经的江东师范大学,后来还当了一段时间的中学老师,因为某些原因才辞职下海,经过多年打拼混到今天这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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