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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2页)

帕特拿掉妈妈盖在那儿让尤金暖和的毯子,尤金的脚洁白晶莹,现出蓝色的小血管。帕特弯下腰,抱起尤金,把他搂进怀里。他吻了吻尤金的额头,随后屋里的每个人都吻了吻尤金。他把尤金放进棺材,退后几步。大家都聚拢在一起,最后一次望着尤金。

帕特舅舅说:瞧,我没有摔着他,安琪拉。她摸了摸他的脸。

阿吉姨妈去酒吧找来那个赶车人,他把棺材盖上,拧紧。他问:谁跟马车去?然后把棺材放上马车。车厢里只能坐下妈妈和爸爸、我和小马拉奇。外婆说:恁们先去墓地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留下尤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那个把啤酒放在白棺材上的男人一起把他送走;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送走玛格丽特和奥里弗。把我的妹妹和弟弟放进那个箱子里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我真希望我能跟什么人说说。

那匹马“嗒嗒嗒”地穿过利默里克的街道。小马拉奇问:我们是去看奥里弗吗?爸爸说:不是,奥里弗在天堂呢,不要再问我天堂是什么东西,因为我也不知道。

妈妈说:天堂是一个地方,奥里弗、尤金和玛格丽特在那里,又幸福又暖和,将来有一天我们都要在那里见到他们的。

小马拉奇说:马在街道上拉了,好臭。妈妈和爸爸都忍不住笑了笑。

到了墓场,赶车人爬下车,打开车门。把棺材给我,他说,我把它拿到墓穴去。他猛地一拉棺材,踉跄了一下。妈妈说:你这个样子,不能送我的孩子。她转向爸爸,说:你送他去。

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赶车人说,做你们***最想做的吧。说着,他爬上自己的驾驶座。

这时天黑了,棺材在爸爸的怀里看上去更白了。妈妈牵着我们的手,我们一起跟着爸爸穿过墓场。树上的乌鸦很安静,因为它们的白天差不多结束了,要开始休息,要早起喂它们的宝宝。

在一个挖好的小墓穴旁,两个拿着铁锹的男人正等候着,其中一个男人说:恁们来得太晚了,好在活儿不多,要不我们已经走了。他跳进墓穴。把它递给我,他说。爸爸把棺材递给他。

这个男人往棺材上撒了一些稻草和青草,等他爬上来,另一个男人开始往里面铲土。妈妈发出一声长长的哭号:啊,耶稣呀,耶稣呀。一只乌鸦也跟着在树上呱呱叫了起来。我真想用石头扔那只乌鸦。那两个男人铲完土,擦擦额头,等在那里。一个说:啊,那么,现在……通常都有一点东西,因为干活儿口渴。

爸爸说:噢,是的,是的,把钱付给了他们。他们说:对你们的不幸深表同情。然后离去了。

我们向停在墓场大门口的马车走去,可是它已经走了。爸爸在黑夜里四处望望,摇着头走了回来。妈妈说:上帝原谅我,这个赶车人真是个肮脏的老酒鬼。

从墓场到我们家是一段很长的路。妈妈对爸爸说:这些孩子需要营养,今天上午领回来的救济金还剩下一些,你最好打消今晚去酒吧的念头,我们带他们去诺顿饭店,让他们吃一顿煎鱼和薯条,喝点柠檬水。埋葬弟弟的事情并不是每天都有的。

加了醋和盐的煎鱼和薯条特别好吃,柠檬水流过我们的喉咙,酸辣辣的。

我们回到家,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桌上放着一些空酒瓶,炉火也灭了。爸爸点亮了煤油灯,可以看见尤金的脑袋在枕头上留下的凹痕。我们盼着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蹒跚着穿过房间,爬上床,朝窗外张望着寻找奥里弗的样子。

爸爸对妈妈说他要出去散散步,她说不行。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去,他迫不及待地想到酒吧花掉那所剩无几的先令。好吧,他说。他生了炉火,妈妈烧了茶水,不久,我们就上床了

我和小马拉奇回到尤金死去的床上,我希望他在墓场的那个白色棺材里不会感到寒冷,但是我知道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因为天使来到墓地,打开棺材,让他远离害死他的香农河的潮气,飞升到天堂去,和奥里弗、玛格丽特团聚在一起了。在那里他们有很多煎鱼、薯条和太妃糖吃,也不会有姨妈来烦他们。在那里,所有的父亲都把从职业介绍所领到的钱带回家,用不着在各个酒吧跑来跑去寻找他们。

罗登巷的“意大利”

妈妈说她再也不能在哈特斯汤吉街的房间里多待一分钟了,从早到晚,她无时无刻不看见尤金。她有时看见他爬上床头,朝窗外张望着寻找奥里弗,有时又看见奥里弗在外面,尤金在屋里,他们两个说着话。她很高兴他们能那样谈话,但她不想总是看见他们的身影,听见他们的谈话。我们离利米国立学校这么近,搬走确实挺遗憾的,可要是不快点搬走,她会精神失常,最终会住进疯人院的。

我们搬到巴拉克山顶上的罗登巷,那条路的两边各有六幢房子,这些房子叫做上两层和下两层,上面有两间房,下面有两间房。我们家的房子在巷尾,是六幢房子中的最后一幢。门边有一个小棚子,是厕所,挨着厕所有一个马厩。

妈妈去了圣文森特保罗协会,看看能不能领到家具。那个男人说给我们一张票券,能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两张床。他说我们得去爱尔兰镇的一个二手家具店,自己把这些家具拖回家。妈妈说我们可以用双胞胎的婴儿车,说到这个,她哭了。她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问那个男人,那两张床是不是二手的。他说当然是啦。她说睡在可能死过人的床上,她很担心,没准死者可能患有肺病呢。那个男人说:我很抱歉,但乞丐是不能挑肥拣瘦的。

用婴儿车把家具从利默里克的一端运到另一端,花去了我们一整天的时间。婴儿车有四个轮子,但有一个轮子不好使,总会往不同的方向转。我们有了两张床,一个带镜子的碗柜、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我们很满意这座房子,我们可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楼上楼下地走来走去。当你可以整天随心所欲地在家里上下楼时,你会觉得自己很富有。爸爸生了炉子,妈妈烧了茶水。他坐在桌旁的一把椅子里,她坐在另一把椅子里,我和小马拉奇坐在从美国带回来的箱子上。就在我们喝茶的时候,一个老头拎着一个桶,从我们门前走过。他把桶里的东西倒进厕所,然后用水冲掉,一股刺鼻的臭味立刻充满了我们家的厨房。妈妈走进厕所,问:你为什么往我们家的厕所里倒马桶啊?他朝她举了举帽子:你们家的厕所?太太,啊,不,在这个问题上你有点误会,哈哈。这不是你们家的厕所,这是这条巷子里所有人家的厕所。你会看到,十一户人家的马桶都要从你们家门前经过,我可以告诉你,天暖的时候,这里的味道可够受的,实在是够受的。现在是十二月份,感谢上帝,天气还很寒冷,圣诞节临近了,厕所还不算糟,可到时候你就需要戴防毒面具了。就这样吧,晚安,太太,希望你在这里住得开心。

妈妈说:等一等,先生,你能告诉我谁负责打扫这个厕所吗?

打扫?啊,老天,这可是个好事,她说打扫。你是在开玩笑吧?这些房子都是维多利亚女王那个时代建的,要是说有人打扫过厕所的话,那一定是谁深更半夜趁没人时干的。

说完,他拖着步子,独自大笑着走了。

妈妈回到椅子上,拿起她的茶。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了,她说,这个厕所里什么病都有,会害死我们的。

爸爸说:我们不能再搬家了,上哪儿去找一星期六个先令的房子?我们自己来打扫厕所,烧几桶开水倒进去。

啊,我们来打扫?妈妈说,上哪儿去弄煤、泥炭和木块来烧水呀?

爸爸没有说话,他喝完茶,开始找钉子,要把一幅画钉到墙上。画中的那个男人有一张瘦瘦的脸,戴着一顶黄色的无檐帽,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爸爸说他是教皇利奥十三世,是劳动者的伟大朋友。这幅画是他在美国捡到带回来的,一个不关心劳动者的家伙扔掉了它。妈妈说他净说该死的废话,他说她不应该在孩子们面前说“该死的”这种字眼。爸爸找到一颗钉子,但没有锤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往墙上钉。妈妈说他可以到邻居家去借一把,他说不要向陌生人借东西。他把画铺在墙上,用果酱瓶底楔钉子。果酱瓶碎了,划破了他的手,一滴血滴到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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