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硕一直在冷眼旁观,气鼓鼓地一句话也不说。待来渊刚一离开,他即忍不住质问:“大哥,你这不是放虎归山吗?我二哥的仇不报了?”
杨玄感透出无限得意:“你不懂,为兄自有道理。如此行事乃利用他也,料他业已中计。”
“兄长计将安出?”
“为兄问你,各军早饭可曾齐备?”杨玄感突然把话头岔到这上面。
“将士们都呼呼大睡,火头军们却不敢稍有休憩,一刻未停,而今早炊业已准备停当。”
“好,传令全军,立即用饭,一刻钟后整装出发。”
“兄长,将士们才只睡了一个时辰,还是让大家再睡一阵吧。”
“再睡,还要不要命了。为兄这是真正爱惜将士,我们不能让宇文述兜在网中。”杨玄感又吩咐,“你带本部人马为先锋,南下宜阳。”
“什么,大军不是杀往关中吗?”
“这就叫声东击西。”杨玄感嘿嘿笑出声,“内奸来渊把我军入关的军情告密,敌人定要调兵遣将在西线全力堵截,而我军却掉头南下,打他个措手不及,叫他这大网落空。”
“原来兄长是用来渊引敌上当。”
“正是,所以我才暂不杀他。”
“计是好计,只是太便宜了来渊,让他得以活命。”
“哼!”杨玄感报以冷笑,“不过让他多活一时,他的命还不是攥在我的手心里。”
杨万硕将信将疑,出帐传令去了。
来渊离开叛军大营后,立即折返东归。一路上他忍不住不时笑出声来,弄清了杨玄感行动路线不说,自己还毫发无损,真是上天保佑,不但可以向父亲交差,而且一定会得到封赏。他当晚赶到洛阳,越王杨侗与樊子盖、来护儿一起,刚刚把大元帅宇文述迎接入城。
来护儿引来渊与众人见面,禀报了杨玄感的最新动向。
杨侗对来渊甚为满意:“干得好,来将军几次报信立下大功,本王自当奏明万岁加封奖赏。”
来护儿要抢头功,对杨侗、宇文述说:“王爷,大帅,末将愿首当其冲,带兵往潼关设伏。”
杨侗答道:“岂止你去,依本王看来,现在洛阳附近的四十万大军,全都拉到潼关埋伏,待杨玄感钻入口袋,便将叛军一网打尽。”
宇文述有些不放心:“杨玄感会不会耍花枪呢?”
“想来不大可能。”樊子盖分析道,“秦川有关河之险,又是布防薄弱之处,任何人带兵都会谋取三秦,以为立足之地。”
“很对,本王亦是这样认为。”杨侗直面宇文述,“大帅莫再犹豫,只管发兵就是。”
“这……”宇文述仍在思索。
“哎哟哎哟!”来渊突然捂住肚腹叫唤起来。
来护儿急问:“你这是为何?”
“父亲,孩儿腹痛难忍。”
“怎么……”来护儿上前扶住来渊,“莫不是着凉岔气?”
来渊疼得在地上翻滚:“痛杀我也!”
宇文述已有几分明白:“来将军怕是遭了杨玄感暗算,是中毒了。”
来渊的身体,剧烈地抽搐几下,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而死。
来护儿发疯般地扑到尸体上:“儿呀!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哪!”
杨侗、樊子盖都觉伤感,宇文述叹息着说:“看来,杨玄感决非无能之辈,是个很难对付的敌手。”他久久默然,若有所思。
滚滚升腾的黄尘,遮迷了刚刚钻出山嘴的旭日。天空灰蒙蒙一片,白云、蓝天俱被黄沙吞没。叛军迎着狂风全速向前,马不停蹄地南进。杨玄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甩开官军。
“大哥,你看……”杨万硕马鞭向前方一指。
对面一伙人,约有二十余个,直向队伍迎面跑来。
杨玄感止马厉声问道:“什么人?”
来人为首者绰号“竹竿”,人长得又高又瘦。他在马前跪倒:“拜见杨大人,我等乃世居此地的百姓,因不堪徭役,被迫造反,已聚集五百余人。闻大人义军到此,特来投奔,至死不悔,万望收留。”
“壮士们请起。”起事以来,时有小股义军入伙,杨玄感对此已习以为常,“各位不怕背上反叛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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