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铭迟疑着,慢慢道:“我也听说过,你的刀不是杀人的,而是救人的。”
叶开道:“不错,我发出那一刀,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在金钱帮里,也一样做不出大事来的。”
时铭咬着牙,道:“那只因为我的武功……”
叶开打断了他的话,道:“一个人是不是受人尊敬,和他的武功并没有关系,你做的若是光明正大的事,就绝没有人会看不起你,我的刀也绝不会飞到你头上去。”
他叹了口气,又道:“否则我纵然不杀你,迟早也一定有别人会杀你的。”
时铭又闭上了嘴。
现在他已明白叶开的意思,叶开也知道他不是个愚蠢的人。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开又剥了颗花生,抛起来,等着它落下。
他知道这颗花生既然已抛起,就一定会落下来的。
驴车已驰入了街道,——和长安城里完全同样的一条街道。
只不过这条街的鸿宾客栈,并没有被烧成一片瓦砾。
看着鸿宾客栈的金字牌在太阳下闪着光,叶开心里又不禁有了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看见一个死人又复活了一样。事实上,他的确也看见过死人复活。
人生中有些事,的确就像是梦境,是真是假,本就很少有人能分得清。
叶开心里在叹息,脸上却带着微笑,他知道街上的人都在看着他。
现在正是中午,街上的人并不多,也正如长安城里的情况一样,大多数人都留在家里吃饭。
可是在街上走动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看来都很紧张,就像是已知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心里都有了种说不出的预兆。
叶开也知道这里就要有件大事发生了,他还知道这件大事就是他造成的。
现在他已到了这里,他已不准备像上次那样,平平安安地走出去。
驴车又在鸿宾客栈外停下,叶开一走进去,就看见上官小仙正坐在柜台里,正在翻着本帐簿。
她看来的确像是个老板娘的样子,只不过比大多数老板娘都漂亮得多。
听见了叶开的脚步声,她立刻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正在等着你。”
叶开站在柜台前,看着她,也不知为了什么,心里忽然又觉得一阵刺痛。
无论她是真是假,她对他总算不错。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的那几天,也是他永远都忘不了的。他实在不希望他们会变成仇敌,无论怎么看,上官小仙都绝不像是他的仇敌。
她笑得温柔而妩媚,就像是个刚看见老板回来的老板娘:“我已替你准备了几样你喜欢吃的菜,现在想必就快开饭了。”
叶开冷冷道:“我不是来吃饭的。”
上官小仙嫣然道:“可是无论谁都要吃饭的,你也一样不能例外。”
叶开并不想跟她争辩,也没争辩,他忽然问道:“你在算帐?”
“嗯。”
“是不是在算你昨天晚上杀了多少人?”
上官小仙又笑了:“我就算杀了人,也不会记在帐簿上。”
“帐簿记的是什么?”
“这是本礼簿。”上官小仙道:“上面记着很多奇怪的人,送了很多奇怪的礼。”
叶开道:“送给你的?”
上官小仙叹了口气,道:“我还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她忽然又笑道:“你要不要我把上面记的念给你听听?”
叶开没有拒绝。
上官小仙道:“崔玉真,送的是一只老母鸡,一斤燕窝;南宫浪,送的是一幅画;叶开,送的是活人一个。”
叶开脸色变了,他当然已知道这是谁的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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