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几日后,两人来到了凤阳。可是朱重八看到的情景却与他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他的家乡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街上是成群的乞讨者,幼小的孩子在他们父母的尸体旁哭成一团……
朱重八眼望着满地的凄惨,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硕明霞看着呆呆出神的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拦下了一个行路的老伯,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那老伯驼着背,长叹一声:“都是那些狼心狗肺的蒙古人造的孽啊,他们来到这里四处搜刮,不服从的就当场杀掉,说是朝廷筑黄河大堤需要钱粮,还把身体健全的年轻人全抓去服劳役,真是害人不浅啊!”
硕明霞听后也呆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族人造成的,她感到既惭愧又气愤。
“他们怎么能这样?岂有此理!回去一定叫父王砍了这些胡作非为的奴才!”她狠狠说道。
这时,朱重八从恍惚中回过神,他张望四周,突然眼前一亮,上前拦住一位大婶,叫道:“干娘!”
那大婶一愣,瞧了瞧朱重八,惊喜叫道:“重八?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晚了,干娘,乐乐呢?她还好吗?”朱重八急忙问。
大婶一听“乐乐”两个字,眼圈就红了:“是干娘不好,没照顾好乐乐啊……”
“她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干娘!”
“她被蒙古人抓走了!”大婶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什么?”朱重八登时惊得心都提了起来,“蒙古人?干娘可知道他的名字?”
“是一个督军,好像叫……王保保!”
“王保保?”硕明霞大吃一惊,这个名字跟她有很深的渊源。
朱重八看她如此惊讶,连忙问:“你认识他?”
“嗯……”硕明霞只有点头。
朱重八一把拉起她的手:“快,带我去找他!”“喂,你轻点儿!”硕明霞的手被他扭疼了,她气愤地叫道。
朱重八回过头来,他眼中的仇恨,是硕明霞头一次见到的,那样强烈……硕明霞怔住了。
只听朱重八说道:“要是乐乐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硕明霞心头一颤,是的,他已把她和王保保看做一类人,蒙古人!从汉人手中把江山抢走的蛮夷,一群坏事做尽的魔鬼!她忽然一阵酸楚,这足以让她感到悲哀,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承受同样的罪名……
几天后,二人来到了应天,这里便是王保保的驻地。
督军府里,他们在大厅坐着等候,硕明霞环顾四周,不经意间发现桌案上摆着一盏灯台,朱雀造型。
不一会儿,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他相貌俊朗,可眉宇间却透着狡猾之气。他就是朱重八要找的人——王保保。
王保保一见硕明霞,大为欢喜,连忙笑着凑过去:“明霞,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莫非是快一年不见,想念我了?”
“少胡说八道!”硕明霞没好气地斥了一句。
王保保瞧见了一旁站着的朱重八,有些差异。
“我问你,”硕明霞冷眉对着王保保,“是不是你带人去洗劫了凤阳?”
王保保一愣,随即笑开了:“怎么能叫‘洗劫’?这是上头的旨意,我只是奉旨办事而已。”
“奉旨?谁会下这样残忍的旨意?说谎都不打草稿!”
“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了。”王保保邪邪的一笑。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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