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休城下,平阳府知府王吉,有些担忧的看着前方又一次败退下来的官兵,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能在山西做官,王吉自然跟范家保持密集的利益往来。此次,范永斗派人来请求王吉出兵拿下介休,并承诺他,等事成之后,将献上白银十万两做为酬劳,同时答应王吉,要动用范家在官场上的关系,帮王吉活动活动,让他更上一层楼。
当时王吉稍微思虑片刻,便同意了范家的请求。一来,裴小二一直在平阳府境内活动,他这个平阳府知府,早就对其忌惮不已,这次有范家的请求,再加上他早有对裴小二用兵之意,正好双方一拍即合。
再有一个,就是一个重量人物的到来,引来了八千精兵,这才让王吉有了对裴小二用兵的胆量。而这个给王吉信心的人,就是总兵官左良玉。
左良玉在崇祯二年,跟随孙承宗收复关内四城的时候,作战极为勇猛,敢打敢冲,当时与曹文诏号称军中双璧,而要单论军事才能的话,左良玉与曹文诏可谓不相上下。此次,也是由于范家动用所有的官方力量,这才将左良玉这一个军中大将也调到了山西,准备配合着自家的家丁,把裴小二南北包抄,从而一举灭掉。
左良玉来的时候,带来了自己从昌平招募的一只昌平兵马,打起仗来悍不畏死,极为精锐。也正是这八千精锐,才给了平阳知府王吉以胆量,让他敢召集府内所有民壮,壮班衙役,配合着左良玉的八千精兵,去偷袭裴小二的介休。
只是令王吉没想到的是,介休城城头竟然有几十门大炮,这些大炮威力极大,轰起来撼天动地,糜烂十里。官兵们畏惧,不敢上前,仅有的两次进攻也被城内的大炮给打了回来,残酷的现实让王吉不仅思考,此次出击是否是正确。
“大人,左将军来了。”随从禀报道。
“哦?请左将军进来。”王吉没有在意,挥挥手,让随从去将左良玉领进来。
话说左良玉现在是总兵,正二品大员,而王吉仅仅是一个知府,正四品。左良玉整整比王吉高了四个品级,然而左良玉来拜访王吉的时候,王吉却随意让一个随从将左良玉引了进来,明末的文贵武贱,可见于此。
“王知府。”不多时,一位浓眉大眼,面如冠玉的青年人,走了进来,正是左良玉,“刚刚我去看了,去进攻的兄弟们又被打了回来,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介休的贼兵,不如就此罢兵,从长计议?”
这一次本来就是突袭,就是趁着裴小二的主力,被范家家丁掉到山里,介休空虚的情况下,突袭介休,从而一举拿下介休。然而,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突袭的意义,此时再在介休城下停留,万一裴小二摆平了范家家丁,挥师返回介休,那么在城外的官兵将陷入外夹击,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退兵?”王吉忽然觉得这两个字从左良玉的口中说出,是那么的刺耳。他这次动员近五万人,耗费钱粮无数,就这么虎头蛇尾地回去了,那他王知府的面子往哪儿放?他的同僚要是听说他突袭介休,还没跟敌军主力交手,便被吓得退了回去,还不笑掉了大牙?
“不行。”王吉断然拒绝,“此次我大军出征,尚未与敌军主力交战,岂能就这么,草草的退兵。况且那贼首裴小二的主力,弄不好此时已被范家家丁全歼在了西边大山之中。我军只要将介休城内残余的敌军清除掉之后,就是大功一件,左将军为何如此胆小?”
“王大人。范家那些所谓的家丁,你又不是没见过,只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花花架子罢了,让他们在江湖上与人斗殴,争抢地盘,还勉强说得过去,可要让他们与如此凶恶之贼对抗的话,岂有获胜之理?说不定,范家家丁此刻早已全军覆没了…”
“别说了。”左良玉的话,让王吉的脸色越来越黑,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厉声喝止了左良玉,冷言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如果左将军畏惧,大客可直接引兵撤退,只是,到时候就不要怪老夫一纸奏章,将左将军的怯懦奏于圣上。”
“你。。。”左良玉真没想到这王吉,竟如此固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勇者,只是一种愚蠢而已。只是,左良玉此时也拿这个老匹夫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冷哼一声悻悻离开。
大军继续进攻,只是这些进攻,在猛烈的炮火面前都显得徒劳无功,不久便败下阵来。无奈之下,王吉也只能下令全军修整,等明日一早再战。
此刻,裴小二已经率军从大山中折返了回来,只是大军远远地驻扎在了距离介休十余里之外的一处山坳之中,仅带少量骑兵到介休城外侦查。
“敌军规模不小啊!你们看介休的南边,西面。北面都已经发现了官军大部队,唯独东面留下了空隙,没有进攻这就是典型的围三阙一,这是官兵的老把戏了。这些官兵加起来怕不得有五六万人,咱们身板小,城内城外加一起也没有一万人,况且我军已经连续征战月余,早已疲惫不堪,故而咱们不能与官兵硬碰硬。”
裴小二在地上画了一个方框,代表着介休城,在方框的三面摆放这几枚石子代表官兵,用木棍指着石子向众人比划道。
“所以此战,咱们只有智取,一定要以最小的代价,击败官兵,将官兵赶回去。”
看众人点头,裴小二接着道:“你们看这里。”
裴小二指着介休城北,向众人叙述道:“这次,我们在探查这里的时候,在城北距离官兵还有五里的地方,就差一点被官兵所发现,而其他两个城门就没有这种情况。
这说明什么?说明城北的官兵格外的精锐。咱们要先捡软柿子捏,先不要动城北的官兵。而其他两面官兵则弱的多,估计是征兆的民夫,或者壮班衙役之类的。
更关键的是,我们在侦查城南官兵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官兵存放的粮草。但很奇怪的是,官兵存放粮食的地方,竟然与官兵的主力没有放在一起,这一点确实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裴小二不理解官兵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没有在大明做过官,要是在大明做过官的话,他会很轻易地理解这种情况的原因什么。
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些粮草辎重都是平阳府所出,而官兵的主力却是从京师远道而来的左良玉。如果让左良玉看守粮草,那么,就和让野狗看守肉包子有什么不同?更何况,王吉也正是靠着这些粮草来节制左良玉,他怎么可能让左良玉来看守这些粮草?
“不过不用管他到底是为什么?”裴小二接着道,“我们要做的就是,今晚趁夜,端掉他们的粮草辎重,最好是能用一把火烧掉他们的粮草。到那时,官兵们可不战自溃。届时,我们只需随后掩杀,必能大败官军,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这法子挺好。”徐天凤那破锣般的嗓音响起,“官兵的粮草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而且守卫粮草的官兵却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我们趁夜去偷袭官兵大营,必能将这些乌合之众一举击溃。等烧了他们粮草,我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宋孟、刘长乐也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于是裴小二一槌定音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今晚子时,宋孟,徐天凤,胡世安,你们回去各自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我亲自带队,咱们去夜袭官兵。刘长乐,你留守营地,看管好俘虏,别让他们闹出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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