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腕,悬手,甩臂抡圆,我的腰身堪堪从两柄刀刃的劲风处滑出去。从两个夹攻者中间穿身而过以后,我长剑前挑,滑出半尺,以免尸血溅身。一秒钟后,身后的两具尸体迎面而倒,在我的裙后流出一条小小的血河。
剑尖微抄,凛冽之气从我指掌处溢出,第三把铁刀刚抡上我的面门,就被我的剑身粘得偏离方向。粘诀一收,电骋雷芒,我在原地旋转身躯,划出一个半圆,第三具尸体在我的剑芒中倒下。尸体还未躺稳,我已然长身而起,撂腕如箭,笔直挺拔的线条人剑合一,长剑刺穿第四个人的胸部,直到没柄。
第五个可能认为我的武器被制,有了出手的机会,向我背后砍来。我放手让开,与第四具尸体错肩而过。突然手肘一撞,第四具死尸手中的钢刀插入了第五个人的胸腹。
手有点软,准头差了一点,第五个人没有马上死。我听着他发出难听的咯咯声,抽搐了好几下,才断了气。
裙角落定,衣袂翩垂。我站在原地仔细感觉了一下,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杀气了。
耳朵里嗡然一片,我陡然失去了重心,我感到手中小姐的衣衫从我指尖滑落,整个人也失去了控制一般一泻而下,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很软。头胀得像塞了一团马蜂,嗡嗡乱叫中撞得满脑子生疼。
我的手刚一动,一个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你总算醒了?”
如同雪山上流淌的一注清泉,如同玉罄敲击出的一串流音,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动听的声音。
“喝点粥,你的力气就会恢复了。”一勺温热粘稠的液体来到我的唇边,散发着稻米独特的芬芳。
我喝了两口,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一碗粥被我的手臂碰翻了大半碗,滴滴答答洒在被子上,粘稠一片。
“璇玉,把被子换了,再端一碗粥过来。”
“好。”外面清清脆脆的应答声,一名女子脚步轻捷地走进来,为我换了一床新的薄被。那个声音又道:“给你,你是不是要这块遮脸的布?”
我抬起手,慢慢往上摸,可是什么也没有摸到。反而感到一只手在我的眼前摇动,我手指如电,一把握住那只手,是一只很小的手,似乎和我自己的差不多,与那个声音显得极不协调。
那个好听的声音含着诧异:“你眼睛看不见东西?”
“嗯。”我摸到了他递给我的厚布,已经浆洗干净了,我把它缠在脸上。
“这样子你怎么吃东西?”
我把面巾向上提起一些:“这样就可以了。”
“干什么要这样?天气渐渐热了,你会不舒服的。”
“我长得丑。”
“哦。”他又把一勺粥递到我的面前,“喝吧。”
听他说,我发了好几天烧了,什么湿热内滞,中焦内苦。那些一大堆的中医名称我也听不懂,说白了,就是得了肺炎。他还说,他跟表妹璇玉那天晚上赶路错了时辰,遭到强人抢劫,是我出手救了他们。
我只记得自己杀了人,不记得自己救了谁。
“你好好休息。”衣衫悉索,他要站起来离开了。
哦……他要走了。
什么?他要走了!!
这里又会变得彻底安静,什么也没有。我将重新坠落到寂静无人的荒野,除了黑暗和衰草的声音,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管我,没有人理我,让我一个人沉浮在这个哀伤的岁月中,慢慢走向更为黑暗的地方。
不!我不要这个样子!
“不要走!”我叫了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你不要走!”
他很意外,将手按在我的手上,似乎要把我推开。我越发紧张起来,手指更加用力地拉住他,几乎要将他的衣服扯破。
“姑娘,你别这样。”他的声音里有了浓浓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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