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蔡五爷回过头,带着一股酒气说:“虞镇长,让您受累了!”
“哪里哪里。”虞祐庭说。
“放心,事成之后,老大哥不会亏待你的!”蔡五爷又说。
善珍瞪了他一眼,充满厌恶的表情。而蔡五爷并不在意,笑呵呵离去了。
这时,善堂出门问道:“老大哥是谁?”
“就是得天下的那一位,谁也惹不起。”虞祐庭说。
“谁要得天下?”善珍又问。
“回去说,回去说!”虞祐庭将兄妹二人叫到自己房间,严肃地说道:“这段时间外面风声紧,你们谁也别出门。万一父亲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也不要惊慌。善堂,你要挑起家里的担子,照顾好妹妹和全家人。”
“父亲,您怎么了?”善堂问。
“到底出了什么事?爸爸。”善珍又问。
“现在还不好说,以后慢慢告诉你们。你们先回屋里,父亲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等善堂、善珍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从窗口看见,虞祐庭从书架、抽屉和橱柜里取出一沓沓的书信、文件,丢进火盆。火光将父亲恐惧、慌乱的身影映在窗前。
就在这天晚上,十几个黑影飞檐走壁,蹿入虞家大院。虞祐庭正襟危坐,似乎早有准备。家丁们正要抵抗,乌黑的枪筒已顶住了虞祐庭的太阳穴。
“不许动!”持枪的蒙面人低声说。
“都别动!”虞祐庭说,“我虞某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你们走就是了!”
而进门的黑影并未伤人,他们既不偷,也不抢,还抬来一副滑竿。虞祐庭整整衣冠,慢慢坐上去。一行人抬起滑竿,旋风似的消失在黑暗中。所有这些,众人都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
却说这一行人抬着滑竿直奔镇公所。此时正是晚上*点钟,镇公所还亮着灯。他们破门而入,门口留下几个持枪的黑衣人把守。
开门的正是所长张晓鹏,一见这阵势,便举起双手。而办公室里的另一位干事抓起电话就开始拨号,但电话线早已被剪断。混乱中,有人吹响了号角。号声一响,街上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防护队员们纷纷赶到。
“阿弥陀佛,让开让开!”虞祐庭坐在滑竿里冲他们说道。
防护队员一看是虞镇长已被人劫持,脖子上架着刀枪,只好放下武器,眼睁睁看着这伙强盗为所欲为。而他们并不伤人,只是搜缴了镇公所里的全部枪支,并劫持着虞祐庭赶往码头,乘着夜色登船离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章·斗转星移(3)
第二天,街上议论纷纷,说那伙人白天就来到烟村,一个个吃烟给烟钱,吃茶给茶钱,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完全不像是强盗、棒老二之流,连跟人说话也和和气气的。这究竟是些什么人?没有人说得清楚。直到几天以后,虞祐庭平安归来,对这件事依然讳莫如深。
但无论如何,1949年冬天,镇公所的枪支被洗劫一空。而这一切,只是历史舞台上一场小小的序幕。
大幕徐徐拉开,谁承想,虞祐庭本人竟成了最先出场的悲剧人物。
时光顺流直下,正艾还在江上跑船;不管是木帆船、柏木船或大小轮船,只要船一开动,江水流动,他就忘记了时间,忘却了生活中的种种烦恼,与天地江水连接起来。江水就这样流过一个个码头、一座座村镇,流经一朝又一代,正艾始终站在船头。忽一日,又见那只明晃晃的大轮船从童年驶来,载着一船灯火,一船梦幻,停泊在小狐滩;七岁的善珍牵着父亲的手翩翩走来;蝴蝶翩翩飞来,落到近前,已变得陌生而虚幻……青山一枯一荣,年年柳色,赶不上城头旌旗变幻:从梦魇般的新月旗,到晃眼刺心的太阳旗、日本军旗;从*满地红,到漫山遍野的赤旗、映山红……然后就是狂风暴雨,吹袭着一盘散沙,残兵败将拥入城镇;街头、客栈、饭店、茶馆,随处可见黄军服、灰布衫,盒子枪、卡宾枪,连同许多伤兵、童子军,可惜他们所到之处,总是不太平。茶馆里又大打出手,一个伤兵一声惨叫,从楼顶坠落,而这一次,和他一同落地的,还有那面*……而一切的一切,从江上看,好比潮涨潮落,春秋轮回。天变地变,正艾仍站在船头,唱他的船歌——
什么红来红上天?什么红在田中间?
什么红在屋团转?什么红在姣面前?
太阳红来红上天,鲤鱼红在田中间。
公鸡红在屋团转,胭脂红在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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