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哪里?”
雨声之中,她的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
伞应该是破了,她的身上已经透湿,可她还是紧紧攥住伞柄,似乎这把破伞是她在这夜雨中唯一的依靠。
“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她对着齐腰高的草丛喊着。
白影一闪,他摔在她的脚下。她低呼一声,本能的一躲。
抬起头,是一张少年的脸,被雨水冲刷的分外苍白。他眼睛里,却燃烧着火苗。
她低身去搀他,却被他带倒,伞脱手飞走,她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两人摔做一堆,她看清了他的样貌,心中一紧。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竟忘了爬起来。
雨,漫天挥洒。
没有雨。也没有风。
薛临波睁开眼睛,奇怪自己竟然还能睡着,还能做梦。病房里非常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啪嗒!
不是心跳,她突然醒悟,是脚步声,轻轻的,慢慢的,由远及近。
门无声的开启,一个灰影闪进来,薛临波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门反锁——该减肥了,她脑子里模糊的转着念头,想起下午霍炎所说的话。
房间里很黑,甚至是黑的过分了,那些亮晶晶的仪器在黑暗中有种很奇怪的色泽,并不闪亮,只叫人觉得诡异。
灰影向病床靠近。
越来越近了。
“我等你很久了,”薛临波小声但清晰,那影子僵立在床尾,她轻叹一声,叫出一个名字,“——创世。”
他全身都是鲜血,胸襟、衣袖都被浸透,她心惊肉跳了好久之后才发现,那不是他的血,他身上并没有伤——如果不算脸上那个的话,而他颌下的创口也不足以流出如此惊人的血量。他只是累了,一个疲累已极、失魂落魄的少年。如果不是眼睛里那一簇火焰,他根本就是个死人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拖进来,安置在一个角落。他就安静的缩在那里,不看,不听,对身边的一切都不理会。她照拂着一个老人,眼角却不时瞥向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她不曾见过这样奇怪的人吧。她单调的生命中,几时出现过这么多人?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向他望去。
他竟然也在看她!
四目相接,她手一抖,药碗差点落下。
揿下壁灯的按钮,光线柔和,却也能令他们看清对方。
张创世转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薛临波,嘴角痉挛:“临波,我不想这样。”
“我也不想。”薛临波安然注视着他,“只是,你半夜到小郭的病房里来做什么?”
张创世并不慌张,也不回答薛临波的问题,反问道:“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待。”她说,“等待某个人,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药分完了,她思忖良久,还是匀出了一碗给他,虽然不知道这药对他会不会起作用,但总是聊胜于无。
“喝药吧。”她把碗递过去,苦苦的药味冲进他的鼻子,还带股奇异的清香。
他不接碗,却看她纤细的指尖,她在发抖,为什么?怕自己?顺着她的手,她的臂,她的脖颈,然后,是她的脸,惨白的颊泛出异样的红,她眼眸闪烁,双唇轻颤。
“喝——喝药吧。菩萨慈悲,你会好起来的。”她结结巴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他衣服的质料,大概是左近有钱人家的公子,现在四处瘟疫蔓延,他跑上山来作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潦倒?又是为什么,他明明狼狈不堪,却依旧叫自己心惊不已。
他接过碗,低头欲喝。却突然色变,碗掉下来,药汤洒落一地。
“这里面是什么!”他扭住她的手腕,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声问道。
她吃痛一缩,却挣不开他铁似的的手,颤声道:“是我采的药,是治瘟疫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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