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女眷进门的时候,秦氏被满屋漂亮的妇人娘子闪了下眼,定神再看,便听见众女眷正围着柳氏在夸奖她抱在怀中的奶娃娃。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瞧着眼睛眉毛,长大了一准是个才情相貌皆佳的俊俏郎君,怕是将来多少小娘子都盼着能嫁给他。”
柳氏笑望着说话的夫人,指着坐在一边喝茶的娃儿他娘,呵呵笑道:“这孩子的阿耶阿娘都是有本事的,自然孩子也会是块好料。”
众人乐呵地点头附和。
柳娘子嫁人的事,在一开始消息传回奉元城的时候,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等到前段时日孩子生下,宰相府奉上重礼,自然有明白人知道,这是宰相府在给她和单大夫做面子。
柳氏如此说话,自然有人偷偷往柳娘子身上瞥了几眼。秦氏也是如此,只一眼,却见着了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人。
出门前,大郎还憨直地问过,怎么不见桑榆跟着一道过来。秦氏想着她不过是二郎媳妇的妹妹,哪里算得上是他们虞家的女眷,自然也就没顾上差人去院里请她。
却不想,人家竟是一早就坐在了清音阁内,正笑吟吟地在与人说话。
桑榆是前一日在柳娘子那处拿到的名帖。
阿芍跟她久了,最是清楚自家娘子那点性子,怕她明明得了名帖却不愿在外人面前展露锋芒,于是呵呵笑着,一早准备好了藕荷色的薄质纱罗督着娘子穿好。
桑榆无法,只得又在外头罩上对襟的暖白衫子,有二长条花边由领而下,用戳纱绣法细细缝制。加上娇俏的妆容,花苞式的发髻,和点缀在发间的头饰,模样漂亮的很。
都知道柳娘子六年前收了个小徒弟,如今看来,这谈二娘不光相貌清丽,粉面桃腮,性情瞧着也是温婉可人的,进了清音阁,旁的话也不多,只帮着柳娘子在那哄孩子。
然,因着柳娘子的这一道关系,柳氏对桑榆的印象也是好的不行。平日里更是时常在送柳娘子的东西里添上一两样给桑榆的。
桑榆今日身上穿着的这件对襟衫子,用的云霞锦,正是出自宰相府。
许是因为这样,几家与宰相府关系亲近的夫人时不时与柳氏和柳娘子说着话,话里难免就提及了桑榆。更有夫人毫不避讳地问起桑榆的喜好。
秦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虽没作声,可侧脸看桑梓时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子晦暗不明。
清音阁内,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三五成群坐在一处,偶也有人好奇地走到桑榆身边说上两句话,可更多的人却是围拢在宋七娘的身边。便是秦氏,见着宋七娘,也免不了轻声招呼了下。
“虞老夫人这是才来么?”宋七娘眼睛瞥了眼桑榆,掩唇笑了笑,“我原看见谈二娘也在此处,还以为是跟着老夫人您来的,却原来……不是吗?”
她这话,才说出口,袁氏和桑梓顿时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桑榆私下曾说过,宋七娘与她这些年虽无别的什么往来,却是因六年前柳娘子收徒一事生了间隙。桑榆这话,虽没明着说宋七娘与她关系不好,却也暗示二人若是相遇,并不会是可以亲亲热热说话的态度。
眼下宋七娘这句话才说出口,妯娌二人顿时就想起了桑榆说过的事,再看向宋七娘,眼神都变了。
桑榆到底是相依为命的嫡亲妹妹,桑梓有些忧心忡忡地看了看那边尚不知情,还在同柳氏一问一答说话的她,抿抿嘴角,低了头。
秦氏自觉桑榆这事自己有些被打了脸,面上隐隐显露出不好看的神情来,嘴上难免就有些不高兴了:“她到底是柳娘子收的徒弟,宰相府的名帖,只怕是直接送到了柳娘子那。”
“兴许是二娘她忘了同老夫人您说这事儿了,”宋七娘笑笑,状似帮着桑榆自圆其说,“毕竟我听说,二娘她打小无父无母的,许是不大明白这些规矩,行事有些失了准头。”
宋七娘这话,确有些诋毁了。桑梓脸色骤变:“娘子这话说的实在是……”
她声音是蓦地提高。清音阁内原本喧闹的声音也正好在这时静下来,于是乎,她的声音在此刻,顿时显得十分突兀和尖锐。
“这是,怎么了?”
柳氏到底是相公夫人,是这个宰相府的当家女主人,她一开口说话,旁人便是再好奇,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赶着说些什么,全都惊诧地看向桑梓。
桑梓咬唇,额角沁出汗来。
秦氏看过来的目光也不再是平日的温和,竟透着冷意,似乎觉得她当众给虞家丢了脸面。
静得没人说话的清音阁内,柳氏怀中抱着的孩子突然咯咯笑出声来,柳娘子抱过儿子,低声哄了几下,抬眼去看桑榆,见她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便也回过头继续哄孩子去了。
柳氏轻啜一口茶:“虞二夫人,方才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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