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午时还没个定论,才听到赵家出口:“不如,不调兵马,还是让那淮崎郡的守城副将乘胜追击……”
江晏迟眼风往楚歇身上一扫,果真见他眼光犀利起来。
“赵灵瞿在西境以前就是个守城门的,两年前才升为小小都尉。”楚歇张狂地坐着,甚至都没起身,懒懒地拿手背撑着侧脸道,“这样一个人能打赢一次是运气,你还敢教他再乘胜追击,追什么,追着去送死吗。”
“掌印此言差矣,那淮崎郡易攻难守,地势复杂却无险可守,此一战能胜绝非运气二字可解释。”
“哦,那不妨也把话说开了。”楚歇脸色清淡,眸子往许纯牧身上扫去,那眼光淡漠又带着几分阴寒,倒让许纯牧感到很陌生,“这谋略哪里是一个轻车都尉能想出,此等奇巧的兵法,娴熟的布阵……自然是许小侯爷想出的法子。”
满堂尽皆哗然。
薛尚书不满地问,“掌印可有证据。”
“你可有证明这兵法是赵灵瞿想出的证据?”楚歇反问,挖了个坑,“不如,陛下把赵大人宣召进京好好解释一下此事。”
“他在前线作战,怎可随意宣召入京!”薛尚书又气地胡须都抖了三抖,“分明是你胡搅蛮缠!见不得赵家得势!”
“那迎兵所列是许家的八方阵,那□□所使是许家善用的火箭,淮崎郡易攻难守众人皆知,我就问一个守城门的怎么就能打赢如此难的一场战——他分明,就是偷了别人的战法。因为他不赢就必须掉脑袋,因为他立了军令状,故而不得不求助于许家小侯爷救他一命,而许小侯爷菩萨心肠,既见不得无辜惨死,又不忍心城破郡陷——这才将功劳拱手。”
此言一出,堂上鸦雀无声。
就连许纯牧本人也万分震惊。
“赵灵瞿欺君罔上,就当被赐死。”楚歇一字一句地说道,话音未落,终于听得苏太傅幽幽开口。
“楚大人好一幅伶牙俐齿。”苏太傅眼光寂静地落在楚歇身上,“只是不知你身上还有陈家的案子,有没有资格在这朝堂上对抵御了外族的有功之将指手画脚。”
“陛下三思,切勿被小人三言两语颠倒黑白。若是打赢了胜战的将军却要因出身低微而被猜忌。那楚大人也非世家出生,高居掌印之位是否也是借了旁人的功勋,也犯欺君之罪呢。”
“那你说,我借了谁的功勋。”
楚歇默了一会,看向苏明鞍,“难不成,是苏太傅吗。”
“我只是指出楚大人一番辩驳毫无道理可言。就如楚大人并未借任何人的功勋,那赵副将,也是凭自己本事打赢的。”苏明鞍的声音很稳,并没有因楚歇的暗箭而自乱阵脚。
殿上再次私语窃窃。
江晏迟也有些头疼,他忽的想起昨夜楚歇对自己说的话。
——陛下把他当做我去顺他的意,只会被不断推入深渊。
——如果这个我消失了,陛下……就放下楚歇吧。
头还在隐隐作痛,他看着堂上锱铢必较半步都不肯退的那人,心口发堵。
过了好一会儿,看向许纯牧:“许小侯爷,你的意思呢。”
因江晏迟的问话,殿上重归寂静。
楚歇却又插了一句,“许侯爷,三十万兵马,够不够你抵御北匈。”
苏明鞍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将眉头微蹙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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