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朱景洪语气平静,但也让众人心感压迫。
为官这么多年,他们这些人个个都不干净,如果皇帝真要收拾谁,其实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重要的是立威,到底是谁捣鬼便不重要,所以在场十来名宰辅级官,随之已生出惊惧之心。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些人平日机关算尽,在这节骨眼儿上搞事情,也确实是不太会挑时间。
而在场无心讥讽皇室的重臣,则都在自责此番大意了,竟未想到齐桓郑庄之事,毕竟指向性确实是太强了。
朱家父子这些事,着实沾都不能沾啊!
这时首辅大学士赵玉山拜道:“臣等死罪,伏望陛下息怒,以保龙体康健!”
没办法,他是首揆,这个时候就得担责。
在他之后,在场重臣纷纷叩拜,口称“死罪死罪”。
见众人请罪,朱景洪未有重拿轻放的意思,只听他接着问道:“尔等之罪,仅限于此乎?”
听到问话,现场众人在忧惧的同时,也不免感慨年头真是变了,当年鲁莽的十三爷也口出“之乎者也”。
殿内沉默之时,朱景洪冷冷道:“朕在等你们回话!”
这是让官员们自己列举过失,刚才还想着“法不责众”的重臣们,此刻就越发感到忧惧了。
所以也难怪,文官士大夫天然排斥朱景洪这样的人,圣天子垂拱而治才是他们的心头好。
当然,眼下一切已成定局,众人也只能面对现实。
作为首辅,其他人不说话的情况,便也只能他来开口。
“臣等思虑不周,怠慢大行皇帝,此为罪一!”
“献此谬谥于陛下,有欺君之嫌,此为罪二!”
“若陛下哀思过甚,一时不察而允,臣等便致君父于不孝,此为罪三!”
“有此三罪,臣等万死,亦难辞其咎,还望陛下严惩!”
能混上首辅,且还稳坐这么多年,赵玉山不但能做实事,耍嘴皮子的功夫也很厉害。
短短时间内,他就找了三个角度来说,反正朱景洪是挺佩服这老头儿。
徐徐起身,朱景洪绕过御案,缓缓走向一众老臣之间,环顾仍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卿等可知错了?”
刚才赵玉山已说得很到位,便听众人回话道:“臣等死罪,伏望陛下严惩!”
“先帝宽仁为本,朕亦非暴虐之君,尔等一时不察之失,朕可以从轻发落!”
再度转过身,朱景洪走向了御案,同时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尔等既有过失,便每人罚三个月的俸吧!”
在场诸位重臣,当然不需要靠俸禄过日子,所以罚三个月的俸没有伤害,关键在于对外展示朱景洪的态度。
朝廷重臣又如何,犯了错一样要受罚,其他人就会更收敛些。
返回御座,朱景洪接着说道:“先帝之谥为肃,至于尔等所议之庙号,朕以为英宗仍不太妥!”
英宗正统帝,朱景洪听了就觉得别扭,虽然这是个好庙号,但他依然表示反对。
“先帝御极二十年,夙兴夜寐治国理政,文治武功媲美唐宗宋祖,一挽大明自康宗以来之颓势,有中兴大明之卓越功勋……”
所谓“康宗”,便是太上皇朱心堪的庙号。
朱景洪的这番吹捧,他自己不觉得尴尬,在场除少数几位大臣,其他人都听得心里很别扭。
“所以朕以为,先帝庙号为“兴”,众卿以为如何?”
如果没有开始问罪的事,在场大臣们还真会提几句意见,但眼下便无人敢来多嘴。
几息之后,首辅赵玉山答道:“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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