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想顶着大风饿着肚子再跑下一家店,矮子里拔高个,我挑了个芒果涂层的香草慕斯,叫店员用巧克力酱写上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为了某些奇奇怪怪的民间仪式感而已。
我捧着个巨型的方形纸盒子,小心翼翼地端着它往回走,生怕不小心一抖就把奶油刮花了,秦烬表示要帮我拿,我也拒绝了。
他看起来有些郁闷,因为我两只手都用来捧着蛋糕,就没法牵手了。
到家,刚炖好的红焖土豆鸡还热腾腾的,秦烬去盛饭,我把蛋糕搁在餐桌最中央。
秦烬上来就把魔爪伸向了那只圆溜溜黄灿灿的大蛋糕,虽然面上看着不感兴趣,但他的举止动作早已诚实地出卖了他。
我用筷子打了下他的手:“不可以,要吃完饭才可以吃。”
秦烬收回手,那张冷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我解释道:“一会儿要先点蜡烛许愿的,否则这蛋糕先被啃了像什么样子?”
秦烬轻声说:“除了你,没人会给我过生日。”
我心间酸苦,脸上却笑了下:“没事,我也很少过,咱俩正好凑着了。”
应该说在我爸妈离婚后就没怎么过过了,有阵子我家经济拮据,我妈早晚班轮流倒,经常没工夫顾及我,更不要说特意买这种贵价又不怎么好吃的甜食了。
于是每年我对自己合掌许愿,愿望总是那唯一一个。
希望明年能更好。
然而偶尔也会觉得有点点委屈,生出些矫情的顾影自怜的念头,会想,为什么别人都有的,我却没有。
可实际上人间从没有公平这一说,我们永远只能咽下酸楚,接受遗憾。
甚至到后来,不仅是我,谁又没羡慕过秦烬自小含着金汤勺出生,一来到这世上就站在了常人一辈子不论如何奋斗都难以企及的高度,睥睨众生。
然而真正透过这光鲜亮丽的名利外壳又能看到多少,连我都是到了今日从得以从他人口中窥见一隅。
秦烬有那样毫无人性的生父,甚至从小到大周围对他抱有纯粹善意的亲属家人都根本没有,一切都是算计、利益。
没用了就毫不留情地丢掉,除了听从命令,服从管教就不可以有别的思想,就好像一张华丽完美的招牌,一个被无形的丝线捆绑束缚的人偶,只要脱离一点点掌控就会被用残暴甚至癫狂的方式抹杀掉……
出生在那样扭曲病态的家庭里,又怎么能算一件幸事。
他这么多年,其实,过得比常人辛苦得多得多了吧。
此时我只感觉整颗心都是痛的,尽管也许他并不需要我这种情绪。
我知道他从来没想过要用这种事来跟我卖惨,甚至他哪怕同我解释一句“我其实有苦衷”都不屑。
全部都自己往肚子里咽,明明吞下的是足以割破喉管的锋利尖刀,面上没留下一分一毫动容的痕迹。
心疼的同时不代表我没有为此生气。
实际上,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产生了强烈的,想找根绳子把秦烬绑起来吊几天好好教训一顿的冲动。
我跟他明里暗里说了多次了,他对待我,依然和先前一模一样,就是什么都要自以为是地替我打算安排好,哪怕我真的生气,只是因为没舍得下特别狠的手,他大概便以为我真的只是在跟他调情,轻松就能被放过,从来不吸取教训。
说起来似乎出发点都是为我着想,但我是个男人,平时叫句“老婆”不过当做情趣罢了,咱们俩是平等的,我凭什么要你来“保护”?
独自扛下那些令人提心吊胆的往事,一次次被人暗算设计却在我面前岁月静好,难道我就会因为我没有经历这些而感谢他了吗?
既然结伴走过这一场,风霜与共,好的坏的便共同承担,我不想要那些虚假的幸福。
只是到底顾念着这大好的日子,我不太情愿在今天和秦烬翻脸。
秦烬连许愿的样子都很僵硬。
我确信他的确没有过过任何一个“正常”的生日,连在我点蜡烛的时候他都表现出了一种很难得的惊讶和不解。
他用很奇怪的语气问:“为什么要这样弄,蜡油滴下去不会弄脏蛋糕么,还怎么吃?”
我理所当然道:“滴到的地方可以挖掉啊。”
秦烬道:“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要放蜡烛?”
我:“……闭上你的嘴。”
秦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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