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的本事,往往都叫人惊惧。
“下官已经在和富户们交涉。还望您再宽限几日。”李虔沉声道。
“宽限?交涉?”裴皎然掀眸,喉间翻出一声冷笑,“你们怕不是在等再来场大雪,届时县衙为了百姓,不得不花上翻倍的价格和富户交涉。而你可从中获利。”
李虔张了张嘴,想要自辩。可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明府,安家郎君求见您。”
庶仆的声音自外传来。
斜眄眼瘫坐于地的李虔,裴皎然摆摆手示意镇兵进来暂且将其羁押,听候朝廷发落。而她则去见见那位安姓郎君。
在裴皎然来之前,楚宥已经将安家郎君迎了进来,又让庶仆给其奉上茶水。
“安郎君。”裴皎然温声唤道。
闻声安姓郎君起身,朝她作揖,“多谢明府出手救内子一命。”
“安郎君言重。我食朝廷俸禄,而县令是亲民之官,自当和今上一般爱民如子。”虚扶安郎君一般,领他入座,“安郎君不必如此。”
“虽说如此,但是终归都是您救了内子一命。若非您出手,内子腹中胎儿难保。”看向裴皎然,安姓郎君咬咬牙,“草民知道您近日都在为如何安置百姓而忧虑。草民愿意腾出屋舍共百姓暂住,至于其他人那边,草民也愿意替您游走。”
看着面前一脸虔诚的安家郎君,裴皎然蹙眉道:“此事若是你能帮忙最好,但这样会不会让你为难。”
“无妨。我们粟特人最喜广结友人,能和裴明府您这样的人做朋友,是草民之幸。再说了这事对百姓好,草民受朝廷政令优待,自然得帮朝廷解决麻烦。”安姓郎君笑道。
裴皎然牵了牵唇,“那某替晋昌百姓谢安郎君慷慨。对了还不知安郎君尊名。”
“什么尊不尊的。我名九思,家中排行第四。明府若是不嫌弃,往后遇见可唤我一声四郎,权当成你我今日之谊。”说罢安九思似是想起什么,一拍手,“那日污了明府衣裙。我以命霓裳阁重新赶制了几条衣裙,三日后明府可遣人去取。”
“多谢九思兄。”
“时候不早,我得去医馆接内子回去。明府您别送了,我不爱这些虚礼。”话止安九思摆手,自个快步离开。
望着安九思急切的背影,裴皎然摇摇头。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家里会有那样的规矩了……”
“什么规矩?”楚宥问道。
裴皎然倾唇,“我曾祖母说一个人想要走得远,就必须藏好软肋。藏好了软肋,才不会被人拿捏住。总而言之无情最好,情是软肋的来源。”
就如同前世,早早离家远游。便等同于斩去亲缘,孤身入朝局,无所顾忌。除了唯一的例外——碧扉。
前世她没能护住那抹温暖,皆因她以为手握大权便可有情。
“那明府看上去也不像无情无义的人。”
“因为情在有的时候,也可以成为利用之物。”转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楚宥,裴皎然笑道:“楚宥你学不来的,还是不要学了。对了曹田佐那边的账你算的如何?”
“没有问题。”
“哦。那你按制从县廨里出钱给他,不过你还是得让人盯着他。”裴皎然柔声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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