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前朝县丞府兵,席姜对已失领头羊的另一方道:“你们也一样,愿意留的就留,愿意走的就走,但走了的都要记下名来,从今往后不可再入四造,若是再来,不用缘由格杀无论。”
这话一出,无论敌方还是己方都存疑问,却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终于该跑的跑了,该留名的留名了,决定留下来的全部投了降归入了潜北,不足三千士。这些人就是全部跟着回去潜北,席家也养得起,更不用说还有四造这个富粮之地。
席姜他们动作很快,打扫战场,关闭城门重新换岗都不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面对朝这里奔袭而来的良堤军。
潜北军的能力席姜心里有数,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迈上真正的战场,胜了后个个都异常兴奋。而一会儿将至的大军,宋戎有军师有阿抬,还有经验丰富的良堤军,万不可大意。
席姜亲自爬上城墙,亲自布局,做到万无一失她才会安心。
席觉看着她又在教席铭,对她有条不紊精准的布防已不感到惊讶,他已习惯。但视线总会落在她处,耳中总能捕捉到她的声音,他很好奇,她的上线到底在哪。
忽听席铭问出:“为什么要杀了投降的富绅,明明他与他的同伴是最早有投降意愿的,不是说好降军不杀的吗?”
对这个问题,席觉心里有答案,但他不知道席姜是不是与他想得一样,他不由自主地迈步,朝兄妹俩靠近。
席姜半答半考:“若不是我们杀入,这场内乱,四哥觉得谁会赢?”
席铭想想:“士族们吧。”
“对,因为他们有地有钱,比起被前朝任命在此的县丞府兵,他们世代生活在四造,根基深广,财大气粗。”
“我知道了,若是不趁机杀了他们,恐日后拿不住,甚至会生出祸端来。”
席姜笑了:“四哥看得分明。”
席铭又问:“那为什么同样要离开,你却只对那些士族大家的私兵做了限制?他们的大家长不是已经血溅当场了吗。”
席姜语气犹豫:“这个我也不确定是否过于谨慎了,私兵与当初跑掉的地痞盲流又有何区别,都是只要有粮有钱抓起武器不问缘由就杀人的,愿留下的还可以粮钱收之用之,不愿留下的随他们出去,只怕日后与那些从四造跑出去的地痞流氓汇合,再回过头来祸祸四造。”
席铭消化了一下,算是明白了席姜的顾虑。但若说是否过于谨慎严苛了些……席铭与席姜同时看向席觉。
席铭的第一个问题,席姜给出的答案与席觉所想一致,第二个问题,席觉从来不觉得是个问题,他甚至没往席姜所说的那里想,但被席姜说出后,他虽已习惯席姜带给他的震撼,但还是脑中嗡了一下。
席觉已走到二人面前,这次没等席姜开口,他主动道:“之所以,你不对主动离开的县丞府兵进行约束,是因为看中他们的身份与品质,若是他们在外面活得不好,回到四造来,他们是最安分最听指挥的兵士,若混得好不回来了,也可把潜北军的降军不杀言出必行传播出去。二哥哥觉得,五妹妹做得很好,没有任何不妥。”
席铭没有问题了,接着带人去干活。
一切准备的差不多时,席姜在城墙上听到了重重马蹄声,速度之快,好像一下子就到了城下眼前,席姜再一次感受到了宋戎的行军速度,在一上世她对此很熟悉。
席姜一眼就看到了冲在前面的宋戎,她瞥开视线,准备下城墙,把这里交给席觉与席铭。
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站在面前,因时机未到不能手刃,这让席姜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这一世除非必要,她不想见宋戎。
席姜转身刚要交待,不想席觉正站在她身后,她一抬头对方忽然摁了一下她额头:“还是擦破了,要处理。”
席姜被他摁得一疼,这才发现那偷袭而来的刀风扫了发尾也扫到了侧额。不过一点破皮儿,血丝都干了。
比起这一下刺痛,席姜更多的是不自在,她从来没与二哥捱得如此近过。
他们都没来及换衣,席觉温着眉眼看着她,席姜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混着草木的血腥味。
她想后退,但身后是城垛,之前“二兄”给人的压迫感又来了,哪怕他一团和气一脸温和。
好在席觉主动退后了两步,席姜这才觉呼吸顺畅,开口道:“没事,小伤。”
席铭也看到良堤的军队,他走了过来:“他们来了,已到城下。”
席姜:“我去城里看看,这里麻烦二位哥哥了。”
席姜下城楼时,好像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席姜”,似宋戎的声音,她不确定。
当宋戎与她两位哥哥对峙时,她正在去查看四造粮仓的路上,根本不知道,她抛下的身后已洪水滔天。
宋戎看到四造城上飘的是潜北的旗帜,城楼上站着的是他已好久未见,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在席姜看向他之前就看到了她,是因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吗,所以只匆忙瞥了一眼就不敢再与他对视。
宋戎心里明白,对于四造,大势已去,这次做了无用功,白白谋划白跑了一趟,四造是潜北的了。
怪谁呢,怪他信了席姜的深情,中了美人计,把自己的谋略与目的主动暴露了出去,给别人提了醒,做了他人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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