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宦官才到沈府宣完旨,沈之昂的母亲刘夫人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府中上下一片忙乱,请太医的请太医,招待宣旨宦官的招待宦官。
整个沈家的人都眉头紧锁,他们倒不是介意虞令月这个人,而是因为虞太尉。
一旦结了这么个亲家,今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虞太尉在整个权贵圈里可以说是臭名卓著。
他卖女儿,卖完女儿还要去找那些女儿要钱,厚颜无耻的令人发指。沈家要是结了这么个亲家,今后走路都抬不起头。
尤其沈之昂是沈老太师最看重的接班人。
沈家原本是打算细细的,为他择一门清贵的亲事,结果被太后拍板赐婚。
说是太后赐婚,其实太后的意思就是摄政王的意思,这更像是摄政王见不得沈之昂好过。
之前沈太师在朝上推拒沈之昂的时候,慕容澹就看起不快,沈家众人也不知道一向乖巧伶俐的十三郎是哪儿得罪了他。
刘夫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扯着沈之昂的袖子,掩面流泪,“我儿,母亲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进宫去请太后收回懿旨。虞家的姑娘,你不能娶,若是娶了,无异于被癞皮糖黏上,这辈子都脱不开身。”
沈之昂拍拍母亲的后背,目光虚无,若有所思,良久才道,“母亲不必费心了,说不定还是因祸得福呢。”
他娶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娶虞令月兴许能比娶旁人更自由些,不必受岳家的束缚。虞太尉虽然脸皮厚,但脑子蠢啊!
虞太尉带着虞令月欢欢喜喜的接旨,沈家是旧贵,虽看着清贵,不似旁人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但实际上极为富硕,沈之昂又是个有大出息的,这一遭结亲,他有数不完的好处。
越想就越美滋滋。
虞令月看都不曾看手中的懿旨,将其随手一扔。
她嫁给谁不是嫁?听说虞太尉进宫了一次,不知道使了什么死皮赖脸的招数,请了这么一封旨意。她就像是个筹码玩物,被自己的父亲扔来扔去。
其实细说,这倒是比嫁给太子要好得多。虽然沈之昂内里是个极为虚伪的人,但至少人前他还愿意伪装。
虞太尉的女儿和沈太师的孙子结亲的消息,在有心人的刻意推动之下,不过几日就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尤其是虞年年的耳朵里。
虽然这种事儿离老百姓远了去了,但不妨碍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论几句。
虞年年听说沈之昂订婚了,还是同虞令月,她心里悬着的两块石头,一下子就齐齐落了地。
她一直担心虞令月被虞太尉随手卖出去换了好处;也担心愧对沈之昂的善待。
现如今两个人订婚,沈之昂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大抵也会善待虞令月。
齐娘子倒是有些遗憾,啧啧叹息,“我觉得沈大人也不错,家底丰厚位高权重,嘴甜又会做人,真是可惜了。”
沈之昂就算被赐婚了,也不忘去找虞年年掉几滴鳄鱼的眼泪,他逼近两步,神色凄楚,配着尚未痊愈的眼角伤痕,看着好不惹人心疼。
虞年年后退两步,“沈大人这是怎么弄得。”
“我……”沈之昂欲言又止,最后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为难的偏过头,留给虞年年一个温雅清俊的侧脸,阳光轻柔的抚过,平添了几分忧郁和惆怅,“别问了,就算说了,也只是徒添烦恼,我并无大碍。”
他越是这个模样,虞年年觉越是好奇,“沈大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曾说我们是朋友,如今你又要成为我的姐夫,大可放心说,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沈之昂纠结一番,最终还是开口,声音像是春日里刚刚融化的山泉水,温润清雅,缓缓流入人心,带着几分蛊惑,“本不欲告诉你的,怕你担心。但我觉得这件事情,你总有知道的权利,那日我同你分别后,便被人打了,我原本只当我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
后来听说,凡是对你表达爱意的男子,皆是如此,我不免心生疑惑,又结合此番我被赐婚。一番调查才知道,都是摄政王所为。”
他欲言又止,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又走近两步,“虽然你我并无缘,但出于朋友的角度,我还是想对你进行忠告,慕容澹并不是良人,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太强,我实在怕你同他再在一起会受伤害。
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我是真心为你考虑。现在我们不过是朋友关系,他就这样睚眦必究,当然也是我不好,惹了他生气。
其实,如果你真的和慕容澹在一起,我也会祝福的,毕竟他虽然咄咄逼人些,但至少能保护你,不像我……”
他轻轻按了按眼角的伤口欲言又止,微微垂眸,干净纯粹的像是刚刚泡好的绿茶,活脱脱一副受害者模样,看似又真心为虞年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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