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谁的?”
“黄公公的。”
“……”
“……”
诗小小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冯世勋算不上第三个看到这卷案卷的人。黄公公虽然拦得住内阁,但这么多年全力和内阁斗气去了,以至于他忽略了刘敏这个人。他忘了是谁安排那个该死的县令去桐泸县的,桐泸县的县令自然不可能不给一份给刘敏大人才是。
这位极度低调的吏部官员第一时间把案卷交到了余冕手里:“我想,皇上这会儿应该也在看这卷案卷。”
余冕看完之后将案卷放在灯上烧了:“我想下一步,皇上是要准备动杀机了吧,刘大人,请您务必小心。”
果然,次日,锦衣卫的一位上差到刘府拜访,次日的下午,又有东厂的人请刘大人到黄公公府上做客。
他们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第三天,久久没有露面的王协山回兵部值房值班了,东厂突然杖毙了一个宦官,原因不明。
之后又是早朝,似乎并没有任何新的消息,谈了一些北边和南边琐碎的事情之后,大家就准备散会了。毫无征兆的,陈鍄突然亲自说:“刘大人?你留一留。”
中午的时候,天气仍旧炎热,内厅里的冰鉴并没有撤去,陈鍄坐在悠闲的坐在案前看一本品鉴的小册子:“给刘大人看座。”
“谢皇上。”刘敏磕了头,坐了。
“余冕这个人还是很称职的。”
“是的,他很是感念皇上的体恤。”
陈鍄不经意间笑了笑:“许久没有见他,哪天让他进宫,朕记得他词写得好啊。”
“是……”
“江南有个县令,叫卫青峰,刘大人记得么?”
“臣记得,他是新科的监生。”
“一个监生,刘大人为何将他派到桐泸去当县令?”
刘敏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上,卑职确有私心。”
“哦?说来听听?”
“回圣上,今年的考试,仅是小考,所出人才有限。许多考生,监生是充着明年大考去的,自然不会急着要占个为官的份额。往年惯例,多是些排着的举人去任空缺的职位。江南才经过大调,职位空的比往年多,那边的百姓多家境富庶,不急着让自己家的读书人去填缺,于是只能从京里调人过去,排除各位家境宽裕的,或有长辈为官的,能去填缺的人不多。所以臣在监生中选了年龄大,家乡偏僻的人去。”
“是么?你家孙子还小,犯不着这样苦心为他留空缺吧?”陈鍄看似开玩笑。
刘敏也看似开玩笑:“皇上圣明,今年已是建康九年,算起朝中的重臣,不论是有孙子的,还是有儿子的,明年几乎都是大考的年龄,臣也不得不做些这样的安排。”
“向芳啊,”陈鍄将小册子递给向芳:“整个朝中就属刘大人最会说话了,你这个人嘴笨,可要多向刘大人请教请教。去取些冰镇的果子过来,天气还是热,刘大人也过来吃些。”
陈鍄想抓刘敏,但是却无奈动不得手,虽然陈鍄是皇上,他可以不问任何缘由的要了刘敏的命,但是他不想就此撕破脸,伤了自己在百官面前的颜面。依照自己对刘敏的了解,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想要找个由头除掉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镇抚司也好,东厂也好,在他眼里就是几条狗,吠吠而已,不过是自取其辱。自己让这帮奴婢去打探虚实,果然是轻看了他。
陈鍄冷笑——他信整件事情还在自己的掌握中,在皇权面前,刘敏不过是一个大臣罢了。
江南的事情,现在仍旧只是一卷案卷,内阁没有看过,司礼监没有看过,六部九卿没有看过。陈鍄没有给三法司下诏,而直接派沈扬前往江南,罢了卫青峰的官职,直接押往京城诏狱。
九月三十日,秋风乍起,京城的树叶似乎一夜间黄了。
这一天,是卫青峰抵京的日子,沈扬没有做任何耽搁,连夜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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