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来,昨天干活的后遗症出现了,浑身上下骨头都痛,两只胳膊上仿佛坠着铅球,就这样,苏烟还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
想到昨天挣的工分,她得继续努力,不说挣个□□分,但六七分总得要的。
这么想着,苏烟咬牙拿着衣服穿起来。
早上的活比较轻松,苏烟被分到割猪草,割猪草的活她已经轻车熟路了,没什么难的,只要注意草丛里有没有蛇之类的就行了,先拿着镰刀在草丛上挥两下,然后才割。
早上气温低,干活的时候倒是不觉得辛苦,就是担心割的少了,被记分员少记几分。
以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紧张起工分,就觉得一分都是好的,就像学生时期,老师突然通知要考试,偏偏这单元你根本没复习,苏烟现在就是这种感受,个中酸爽她都不想说,以前早上起来她会喝一杯麦乳精,今天她都舍不得喝,怕喝完就没了。
虽然苏父苏母说没什么事,就是以后寄来的钱和票子少点,但她还是不放心,担心他们是报喜不报忧,委屈自己对她好。
苏烟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埋着头,用一双沉重的手不停割着猪草。
回去的路上,两只手是抬都抬不起来了,今早也不是她做饭的,但她还记得自己有衣服没洗,最后实在不想动了,苏烟用一杯红糖水贿赂周燕,让她帮忙洗了。
周燕高兴应了,端起苏烟的盆就走,好像生怕她反悔。
苏烟也没回房间了,待会儿要吃饭,怕睡过去了,直接坐在大门口,半边身子靠着墙,整个人无精打采。
楼斯白从外面进来,也不知道他早上干什么了,衣袖和裤脚都湿了,应该在河里洗过。
苏烟见来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对上视线,苏烟本来想扯了扯嘴角笑一个,但这会儿累的笑都笑不出来。
将头搭在墙上,见他移开视线便什么都没说,也将视线移开了。
她眼睛看向门口,恰好看到从外面进来的刘超英和张大山,两人脸上带着笑容,刘超英身上干干净净的,脸上连劳动过后热的红晕都没有,倒是张大山,浑身湿透了。
苏烟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哦,她想起来了,原身有个王红斌,但王红斌这家伙比她还坑,算什么对象?
这么想着,苏烟熄了心思。
当天下午,苏烟热的中暑了,昏昏迷迷之际,她被人背着回了知青点。
那人弄了湿毛巾搭在她额头上,还给她倒了一杯水喝,苏烟意识不太清醒,喝完水就睡过去了。
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身体很不舒服,哪怕睡着了,浑身都十分难受。
傍晚时分,其他知青回来了,听到外面动静,苏烟才醒过来,睡了一个不太安稳的觉,醒来头痛的厉害,甚至还有想吐的感觉,有点像脑震荡。
晚饭是粥和蔬菜,苏烟没什么胃口,脸色微有些苍白,慢吞吞吃着碗里的粥,其他人也听说苏烟今天下午中暑晕过去的事,还以为她又是偷懒,这会儿看到她真的一脸苍白,才知道是误会了。
周燕还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有点发烧了,待会儿用野菊花泡点水喝。”
野菊花乡下多的是,这个东西清热解火,知青点会采点晒干,平时拿来泡水喝。
这事还是武建国带起来的,他有智齿,经常上火牙疼,喝菊花茶是他奶奶告诉他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乡下就这点好,很多城里买不到的东西这里随处可见,就像后山那里有十几棵茶树,上半年知青点的人还随着生产队的人去采茶叶,不仅自己喝,有人还寄了一些回老家,这种东西城里有钱也买不到。
苏烟点点头,随便吃了点就回房间了,她还要洗漱,不得不硬撑着身体拿盆去厨房打水。
打水的时候碰到了楼斯白,他正坐在灶洞底下添柴,看到她过来也不意外,难得主动说了一句,“你把盆放这儿吧,等会儿水开了我给你送过去。”
苏烟诧异的看了楼斯白一眼,楼斯白已经将视线移开了,眼睛看着灶洞,仿佛没发现她正在打量他。
可能是生病了缘故,苏烟脑子没有平时灵敏,慢半拍的点点头,“谢谢。”
说完这句话后,又慢吞吞的转身离开,往回走了几步后发现盆还在手中,又转身将盆放下,重复说了句,“谢谢你了。”
等出了门,苏烟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背她回来的人好像就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
而今天楼斯白也是穿了一身黑。
苏烟脚步一顿,之前没注意,这会儿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儿,下午背她回来的人对知青点好像很熟悉,喂水用的是她的玻璃瓶杯子。
可她的玻璃瓶明明在田里,难不成这人背她回来的时候,还知道将她杯子捎上?
苏烟再次扭过头看了一眼,看到男人白皙的侧脸,淡淡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模糊了轮廓。
他的瞳孔很黑,看着灶洞,里面微微发着光亮,乌黑柔软的头发上垂顺下来,像上好的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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