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夹杂着咸湿,裹挟着客轮燃出的煤烟,像是一张张烫糊的春卷皮,一层一层地往你脸上糊。
一楼甲板上,劲爆的舞曲形成的噪音压制住了海浪的脾气,却又成功撩拨得船上那些喜欢安静的人变得暴躁。
楼下的二楼甲板上,男男女女勾搭在一起,站在他们上方,你能听到他们口音的截然不同,但这并不妨碍男方的手开始变得逐渐不规矩,也并不影响女方故作羞却的欲拒还迎;
哪怕他们前一刻还和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在甲板上散过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眼下寻觅到了自己的短暂真情。
卡伦甚至留意到自己身下二楼甲板上南北方向的两对中,男女之间还互相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平等,大家都有的玩,大家也都在玩。
转过身,
后背靠在栏杆上,
卡伦看着站在自己前方栏杆上的那只海鸟,淡蓝色的羽毛,高傲的脖子,正好站在卡伦看向夕阳的方向,形成了一种油画般的美感。
然后,
“汪!”
金毛飞扑过来,海鸟被惊飞。
“唉。”
卡伦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金毛蹲在卡伦面前,歪着狗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不远处,趴在挂在墙壁救生圈上的普洱叹了口气:
“智商提升上来的狗,也懂不了艺术。”
这时,一只海鸟落在了普洱面前。
“喵!”
普洱飞扑过去,一爪子打下海鸟的几根羽毛,把海鸟吓得赶紧飞跑。
老女仆走了过来,就是那位曾在尤妮丝家院子里被阿尔弗雷德教训过的女仆,尤妮丝称呼她为戴丽女士。
“少爷,夫人请您去用晚餐。”
“嗯。”
上船后戴丽女士对卡伦的态度好了很多,但卡伦并不想对她多热情。
整个三楼被分为了两个厅,詹妮夫人包下了一个厅。
卡伦走进房间,詹妮夫人此时正坐在餐桌旁,尤妮丝则主动走过来帮卡伦取下外套挂好。
外面很冷,但船舱里又有些闷热。
上船后,尤妮丝自然而然地开始照顾卡伦的起居,基本是一个妻子对丈夫做的事,当然,除了睡觉。
其实,她本不用这样;
因为此时轮船正前往的是她的家,男女之间,将去往谁的地盘上谁往往就底气更足,她现在完全可以从容一点,甚至不拘小节一点,这是一种很自然的属于人的情绪变化,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另外,
其实卡伦在上船前就把狄斯陷入沉睡的事告诉了詹妮夫人,不仅如此,卡伦还说出了唤醒狄斯的后果与代价,他都说了,一点都没隐瞒。
这并不是卡伦缺心眼儿,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因为有些事,很可能根本就瞒不住,艾伦家族虽然落魄了,但毕竟不是普通家族,他们可能办不了太多的事了,但打听个事还是能做到的。
与其遮遮掩掩地装样子撑着,倒不如一开始就讲得明明白白;
另一层意思是,如果“艾伦”家族会因为狄斯的沉睡茵默莱斯家从秩序神教传承家族变成了普通人家族而选择轻视和怠慢自己……
那就请早早地呈现出来吧,不要走流程了。
他身上有叔叔婶婶给的傍身钱,还有买房子的贷款手续,另外,还有一位不仅不要工资而且还会给老板工资的自带干粮仆人阿尔弗雷德;
没了艾伦家族,自己又不是过不下去,在约克城买个小公寓,一步一步重新开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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