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过望,洪坤一双眼珠子都像要凸出眼眶似的,瞪着马鞍上并挤在一起的两条身影,他咽了口唾液,迫不及待的道:“你不是诓我吧?燕老大,方才天光晦暗,黑忽忽的看不真切,还没辨清那马上人的模样儿,你就几几乎吓破我的胆啦!”
燕铁衣硬板板的道:“现在去看。”
匆匆转身,但转到一半,洪坤已蓦的一顿,他望着燕铁衣,狐疑的道:“燕老大--怎么鞍子上有两个人?我说的只是一个……”
燕铁衣恶狠狠的道:“另一个是易秋盈的婢女小真,她们俩一向形影不离,我总不能抢来一个,留下另一个向易重云去告状吧?”
连连点头,洪坤恍然道:“对,对,对,看我这脑筋,秋盈是和她的那个丫环小真十分亲近,情同姊妹……这样正好,有她陪着,也免得秋盈将来日子过得寂寞……”
一口一个“秋盈”,洪坤的这股子肉麻,把燕铁衣弄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啼笑皆非的暗里摇头,心里想:这桩事到今天就为止了,那还有什么“将来”?
洪坤借着微曦的天光,仰首仔细辨认鞍上的易秋盈--易秋盈也十分合作的低下脸来让对方更容易看清,小真却不断的咕噜咒骂着!
猛的跳了起来,洪坤就像疯子一样手舞足蹈,欢欣欲狂:“不错不错,一点不错,是她,是她啊,是我的心药,我的心上人,我的心肝呀,是我的秋盈,小秋盈啊。”
燕铁衣冷然道:“另小帐加一,缀上了她的婢子小真。”
冲到燕铁衣面前,洪坤又是打躬作揖,又是呵腰拱手,一付“感激涕零”之状:“多谢多谢,真是多谢,燕老大,你功德无量,恩同再造,你是我的大恩人,是我再生的爹娘呵,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好。”
燕铁衣无动于衷的道:“不必报答,只不要忘记你允诺过的相对条件便行--我的兄弟仍然处于危难之中。”
洪坤恨不能剖心以示:“你宽怀,燕老大,包在我身上!”
说着,他一头掠了过去,小心翼翼,如获至宝般将易秋盈与小真次第接下马背,一面手忙脚乱的为她们拂灰尘,松绑解困,一边心疼不已咕噜着:“唉,这是干什么?对付两位小姐竟恁般残酷粗暴?我的天,困得这么紧法,一定把肌肤磨破,血脉都阻滞了!”
易秋盈垂首无言,竟无反应,小真却怒目蹬视着洪坤,一付咬牙切齿的模样。
燕铁衣冷冷的道:“不要得了便宜卖乖,洪坤。”
只当没有听见,洪坤向着易秋盈胁肩谄笑,极其阿谀的放软了腔调:“易小姐,小秋盈,实在对不起,害你受了这许多苦,原谅我实在想你想得快发疯了,真是魂萦梦系,刻骨镂心啊……小秋盈,你的影子像生了根一样扎在我的灵魂深处,拔不掉,挥不去,你就是我的命,是我的一切,再不能得到你,我就只有死--孤伶伶的死,凄惶惶的死,不瞑目的死啊!”
易秋盈满面飞红,羞不自胜,窘迫得就差一点找条地洞钻进去了!
跺跺脚,小真尖叫:“姓洪的,你这是做什么?污言秽语的满口胡说,把肉麻当有趣!”
以手抚心,洪坤不闻不问,恍若痴癫了一样,向着易秋盈几乎就跪将下去:“小秋盈,姓燕的奉我之命而去请了你来,他的粗鲁处我自会加以严惩,但你却不要因为我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你而生我的气,小秋盈,我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因为再见不到你,我就要疯了,要狂了,要死了……小秋盈,我会向你保证,我会全心全意的来爱你,我会用全生命来疼你,我要满足你所有的欲望,甚至你要摘天上的星,水底的月也行……小秋盈啊,我们未来的可子是美好的,未来的生活更是充满乐趣,洋溢幸福多彩多姿的,叫小真陪着你,让我们共同组织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易秋盈羞得差一点就要拔脚逃走了,她用手抚着脸,只能抖着声说一句话:“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
小真搂着她的主人,嗔目切齿道:“洪坤,你不要脸透了!”
洪坤靠近一步,是那种夸张喧染的痛苦表情:“小秋盈,你听我说,我!”
冰冷的剑锋又在这时贴上了他的后颈……部位正好吻合方才的痕印,是燕铁衣严酷的语声:“留着这些话等以后再说,洪坤,日子长着,够你慢慢夹磨的,现在,不要耽搁我的时间……快进去把我手下的毒伤根治!”
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洪坤这才清醒过来,他双手急摇,慌张的道:“行,行,行,燕老大,我这就去,请你把家伙拿开,这不是说笑的事呀!”
燕铁衣收了剑,洪坤先殷勤的像巴结皇太后一样,将易秋盈主婢两人送进了茅舍的侧间安顿好,然后,又小心的锁扣上门,这才开始在燕铁衣的监视下为熊道元疗治积毒。
就在方才洪坤送易秋盈与小真进房的时候,燕铁衣已注意到那间大概原是洪坤自家卧室的小房间里,已收拾的乾乾净净换上了新被新褥,倘摆上了两瓶鲜花,但是,唯一的那扇窗户也加上了铁栅!
不禁暗中冷笑,燕铁衣知道洪坤早就作了准备,还是软硬俱兼呢,怕就怕他这场美梦将醒得快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程度!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当天色大亮,洪坤已然完成了他全部的工作,但形色却已相当疲乏了。
燕铁衣急问:“如何?”
得意的一笑,洪坤嗓门更形尖锐:“如何?燕老大,我的医术还错得了么?我向你担保能治得好熊道元的毒伤,就一定会将他治好,现在业已尽除他体内积毒,并且加强了保元固本,顺气和脉的药力,此外,我也用了清凉热的药物,使他在更觉舒坦中越快缩短痊愈的日期,我可以大胆的说一句,最多不用十天,他即将康复如昔,健壮似头大公牛了!”
燕铁衣板着脸道:“你没有故意喧染夸大吧?”
洪坤像受了莫大侮辱一样怪叫起来:“这是什么话?不相信你自己看,燕老大,你杀我的头都可以,若是怀疑我的医术我可忍受不了,我可以用性命向你保证熊道元的康复!”
注视着熊道元,燕铁衣终于放心了--现在,熊道元的气色已大异先前,浮肿消失了,乌紫尽褪,不但呼吸平静安详,甚至脸上的表情都舒坦许多,所遗下的中毒残迹,只是那一抹倦怠一丝憔悴而已,燕铁衣对岐黄之道并无深研,但是,却也略识皮毛,至少一个病人气色上所显示的好转与恶化,他还分得出来,此刻,熊道元的情况正在大大的好转中。
笑笑,他平和的道:“随便问问,何须如此大惊小怪?我关心我的手下,总没错吧?”
一边在收拾各项用过的药物器具,洪坤边不大耐烦的道:“好了,燕老大,我们各得其所,各还其愿了,如今,也到了应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燕铁衣笑道:“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你可真是无情无义,过河拆桥呀,常言道: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尊驾如今连房尚未进,就要将我这做媒的一脚踢开了!”
敏感的“虎”然转身,洪坤愤怒的叫哮:“你想怎么样了,要毁诺食言么?我告诉你,我早已书就函帖一叠,交予我的徒弟,只要我一旦遇害,他即将遍投江湖,四撤武林,揭穿你毒辣无信的阴谋!”
耸耸肩,燕铁衣道:“别这么紧张,我言出必行,绝无反悔,走就走吧,你却犯得上这般大惊小怪?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一指门口,洪坤尖声道:“走,快走,背着你的这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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