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知道当花非霖再次出现的时候就会是三人丧命的时机了,但是杨木衣还是忍不住的期盼着花非霖的立刻出现,即便是这样会让他丢掉性命,但是他也不愿意直面爱人的死亡,如果一定要死那就两人一齐共赴黄泉,这样就算是传说之中的黄泉之路再孤苦寂寞,有他的陪伴至少三人不会那么的无聊。
当杨木衣喊的声音疲软再也无力继续下去的时候,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影走了进来,他心中一喜,不管进来的是谁,只要是个人就行了,哪怕是花非霖也好,至少这证明着三个人都将要得到解脱了。杨木衣心中对于继续活下去并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当日看见花非霖的眼神开始他就有了这样的觉悟,只是想着白颖姐弟也被平白的搀和在了这里,让他心中觉得很是难受,想起这两天昏昏迷迷之中白颖姐弟最终喃喃的念叨着的阿爹阿娘,还是让杨木衣觉得心疼极了,不过很好,很快他也不用再想着白颖的阿爹阿娘以后怎么生活了,也不用想着家里老头以及外公外婆他们了,杨木衣心中一松,一下子陷入了真正的昏迷当中了。
当杨木衣悠悠的醒过来的时候,他使劲的摇了摇脑袋,传说之中黄泉之路上一片幽暗,只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如同受到什么吸引一般自己就朝着前方走去,走过奈何桥,那里有一位专门递水的孟婆,她给每一个过桥的鬼魂喝下一碗汤水,喝下这碗孟婆汤之后,前世的点滴都将与这个鬼魂没有丝毫的瓜葛了,杨木衣在心中想着自己一定不要喝这碗孟婆汤,他不要忘记此生所爱。
想到这里,杨木衣举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四处的探望着,想要寻找着白颖与白翼姐弟的身影,果然他稍一扭头就发现了白颖与白翼躺在地上,他们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杨木衣仔细一辨认,却是化成了骨灰他都能认出来的花非霖了。杨木衣心中一愣,登时醒悟过来,自己还没有死,看样子花非霖并不想让自己等人死得太过于干净利索,杨木衣心中激荡之下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绳索已经解了下来,甚至自己又恢复了几分气力。
花非霖仿佛感应到了杨木衣的怒气一般,扭过头来,脸上有着刚才望着白翼时犹存的几分痛苦,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想不到你竟然是第一个醒过来的,看来果然不愧是那个老鬼的咋种啊。”
花非霖的话语让杨木衣心里很是激动,想要大声反驳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此刻已经知道了难以活转下去,怎么的也得狠狠骂上一番出出自己心中的恶气吧,可是张着嘴巴,他却是喊不出任何的话语来,他的声音早已经喊沙哑了,虽然现在醒转了过来,但是滴水未沾,他的嗓子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花非霖见到杨木衣此刻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这些日子陪着宗教联盟的那帮人,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想着要完满的结束一切,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只能用武力才能解决,这让花非霖多少有些挫败的感觉,不过当他抽出时间回到自己的秘密洞穴里,见到昏迷的三个年轻男女他的心情就变得好转起来了,特别是看见杨木衣被锁住的身体之后。
花非霖本来想着就这样让三个年轻男女就这样在昏迷中死去算了,可是看着杨木衣那清秀的脸庞上依稀有着几分当年易茹云的痕迹,他心中的怨恨又不由的腾升起来了,如果当年易茹云跟随的是他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个花非霖。不会像他现在自己的心一样彷徨不安,他会一直是那个急公好义的花非霖,而不是他自己心目之中不忍提起的那个心狠手辣伟大目的不择手段的花非霖。
于是花非霖又将杨木衣等三人给从石柱之上放了下来,将三人给用药弄醒过来,由于知道三人这四天过来都是滴水未沾,他也并不虞会被他们三人暗算,何况以他现在的实力,他也并不将这三个小辈放在心头。当将苏醒药水放在白翼的鼻下让他呼吸清醒的时候,看着白翼那短短三四天如同泄气的气球一般从一个精壮小伙子变成了现在这般的皮包骨,眉头还紧紧的皱了起来,发出就连花非霖都听得不太清楚的低低的呻吟,想起了往日里白翼跟随在他身边,陪着他走南闯北的样子,在他的心中,未尝没有将白翼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所以在这段时日里特意将白翼放回了他父母身边,想让他远离是非,谁知道天意弄人,他竟然自己跑了过来,而且站在了他的对面,看着这副模样的白翼,花非霖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几丝苦楚的表情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 人性
花非霖瞪着一双眼睛望着杨木衣,嘴角露出一丝愤怒亦或者是其他什么意味的表情来,只是此刻在杨木衣的眼中看的不是很清楚罢了,只是觉得这种眼神让他的心里觉得有些害怕。
花非霖的脸上变化了几下色彩,特别是杨木衣看见他脸上不时的闪过一丝蔚蓝色如同天空般的颜色的时候,杨木衣的心中总是觉得有些异样,他的眼神不由的就看向了先前他对面的那一堆婴幼儿的干尸了。如此想来,虽然杨木衣的嗓子干渴无比,不能如他所愿般大声的怒斥着花非霖,但是他愤怒的眼神还是十分清楚的出现在了花非霖的眼前。
花非霖见到杨木衣的这种情况不怒反笑,他伸手在杨木衣的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这一下并没有使用上他的诡异的力量,全凭着肉体的肌肉力量,突兀的一掌杨木衣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他得手了。杨木衣摸着自己的脑袋眼神之中更是变得愤怒,如果不是花非霖的身边还有着白颖与白翼生死未卜,杨木衣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在杨木衣的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花非霖只觉得自己的心情要愉悦许多,他对着杨木衣嘲笑着说道:“放心,暂时你们活着比死了有用,算你命大,我再多留你活几天。”其实花非霖真的很想将杨木衣给拍死,只是想着自己无法功教教主的身份已经被空性大师那个老和尚等人知道了,虽然他对自己的那个阵法很有信心,但是他做事一般都会留有后路的,现在,杨木衣等人就是他手上的筹码,只有他活着才有价值。
杨木衣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得有价值了,不过能多活几天那也是不错的,当然前提是白颖与白翼都陪着他。杨木衣的视线集中在了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白颖与白翼,他不想开口问花非霖话,只是用着担忧的眼神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
花非霖显然知道杨木衣在看什么,他对着杨木衣带着讥讽的说道:“你放心好了,他们只是饿过头了,白翼也只是稍微有些发炎,只要好好的调理,很快就没事的。”花非霖说完觉得自己的这个解释似乎并不是很好,连忙继续说道,“反正暂时你们的命都还有用,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死的。”
花非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了瓷瓶的木塞,一股诱人的清香顿时弥漫在这个洞穴之中,就连因为饿过头了的杨木衣闻到这股清香都不由的脑海之中猛地一震,眼睛也睁大了不少。花非霖从瓷瓶中倒出了两粒乳白色的药丸,分别塞在了白颖与白翼的嘴里,然后犹豫了一会,咬了咬牙还是不顾杨木衣的反对,硬是塞了一粒药丸塞入了杨木衣的嘴里。
杨木衣努力的闭着嘴巴,这反抗的姿势让花非霖更加的怒意十足了,他用力的捏开杨木衣的牙关,将药丸扔入了杨木衣的口内,狞笑着说道:“这粒毒药你还敢不服?不管是让你生还是让你死都在我一念之间,所以你最好老实点”杨木衣拼命的想要吐出来,他是死也不肯吃花非霖的任何东西,虽然从刚才花非霖肉疼的表情上看来,这粒药丸应该不会是毒药,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便宜杨木衣也不愿意沾上任何的一点点。
只是这药丸入口即化,自然而然的随着唾沫咽入了喉咙里面,虽然杨木衣努力不去想药丸的事情,但是自腹部腾升起的一股热力迅速的冲刷着他的全身,他只觉得原本因为这两天的饥渴而变得虚弱的身体内一股力量很快的在那里茁壮的生长了起来。看样子这个药物的效果还很是不错,先前花非霖又给白颖与白翼闻了清醒剂,所以不一会时间,白颖与白翼就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声,然后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这个小小的呻吟让杨木衣无比的兴奋,不顾花非霖在一旁就想着要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两人身边。
花非霖显然并不想如杨木衣的意,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然后用脚一踢脚底下的一颗小石子,小石子如同子弹般飞速的撞在了杨木衣的脚踝上,杨木衣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是花非霖的动作何等迅速,而他与花非霖之间的差距又何等的大,就算是他发现了也来不及躲开,被直接的撞在了脚踝上的穴道上面,杨木衣只觉得一下子失去了对右脚的控制,不由自主的朝着地上栽了下去,连忙用着双手撑住,刚刚好转的手臂处又传来一阵疼痛,让杨木衣一下子冒出了不少的冷汗。
白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背影,他的心里猛地蹿出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就是这个人将他骗了十多年,而现在更是撕破了脸皮,不再复从前的慈祥和蔼了,他心中一个神坛上的偶像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败类,如何能让他不生气呢。
白翼的呼吸发生了变化,花非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了呢,他扭过头来,脸上不由自主的换上了一副淡雅的儒笑,这个和谐无比的笑容仅仅只是露出了不到两秒之后就迅速的撤换了下去,因为地上的白翼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反而是一副抗拒陌生的神色。花非霖脸色变了几下,努力的说道:“白翼,我再给你和白颖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们回到我的身边,我可以放过你们”
白翼别过脸去不说话,白颖此刻也幽幽的醒了过来,她对花非霖视若未睹,四处的搜寻起杨木衣的身影了,当看见不远处杨木衣脸色疼苦的坐在那里的时候,心里一松的同时也不由的又有些紧张了。在她迷迷糊糊当中杨木衣似乎一直在呼喊着她的名字,白颖那时很想同杨木衣说会话,但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过于饥饿口渴了,本能性的陷入了昏迷之中减少损耗。
白颖想要站起来走到杨木衣的身边,但是她的身体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手脚还是很乏力,根本就无力站起来,于是白颖努力的挪动着身躯,向着杨木衣爬了过去。
但是刚刚挪动了一点点距离,她就动弹不了了,花非霖一把制住了她的动作。花非霖见到两个弟子都不领他的情,心情更是糟糕了,脸上频频现出诡异的蓝色,他冷声对着两人说道:“不要把我对你们的仁慈视若无睹,也不要浪费我对你们的一片心意。这几天你们应该也尝到了死亡的滋味,这才让你们断水断粮三天你们就成这样子了,要是真的把你们锁住活活饿死,你们想过那样的场景么”
听到花非霖说话间的那森森的寒意,白颖与白翼都齐齐的打了个寒颤,那种胃里一阵阵痉挛的抽搐全身乏力的感觉实在是让人绝对的难受,难怪从上次之后杨木衣就总是在他的身上藏着点吃的东西,这完全是对饥饿的一种畏惧。但是白颖与白翼互望了一眼之后,脸上露出苦楚但是坚定的表情,两人紧紧的闭上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很怕自己微一张嘴,就会有屈服的话语从他们的嘴里面不由自主的说出来。
见到两人如此的动作,花非霖的心里既是难过又觉得欣慰,不愧是他调教了这么多年的弟子,果然是有着他自己多年的影子,这让花非霖心里更是心动想要折服这对姐弟了,这样的弟子如果真的答应在他手底下做事,那可比其他的弟子要来的可靠许多,就算好似钱二如此的行为,花非霖理智上都很是信任他了,但是心底总是会有一个疙瘩在那里,毕竟曾经他对钱二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更是用药物控制了他唯一的宝贝女儿钱多多,所以花非霖的心中总是难免会有些纠结。
花非霖强忍着自己心里瞬间迸发出来的复杂情绪,对着白颖姐弟说着:“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真的就这么死了,值不值你们就算是不为你们自己想,你们也要替你们凤凰寨的父母想想,他们就你们两个孩子,如果全部死了,谁给他们送终,你们这支血脉就这样断了,你们能过意的去么?”花非霖大打亲情牌了。
果然面对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翼似乎不能沉默了,他大声的说着:“身为凤凰寨寨主的儿女,身为苗家儿女,我们都疾恶如仇,如果真的因为苟延残喘而低头,就算是我还活着也一定会被阿爹阿娘赶出凤凰寨。你不用多说了,要杀还是要怎么样你尽管使出来,我相信阿爹阿娘知道了他们一定会为我们姐弟俩感到自豪的。”白翼虽然是大声的说着,但是三人之中他状况是最差的,这个声音也就刚好几人能听到,不过他话语中的决绝的意味还是十分的明显的,这像是白翼在冲着花非霖表着自己的决心,更像是在同他自己进行着对话,催眠着他自己不让他找出一个屈服的理由。
白翼还说了一番话,到了白颖那里就根本没有话语,她只是用着仇恨的双眼看着花非霖,对于他阻止她爬到杨木衣的身边感到无比的愤慨。
花非霖的心里一阵黯淡,看样子这对姐弟是真心实意的要同着他做对了。花非霖闭上眼睛,抬头看着头顶光滑的石壁,不让自己眼中的柔软展露在他们面前,不管他心里是如何的坚硬,不管他有多大的野心,也不管他的力量现在也多大,但是他总归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也会觉得虚弱,他也会觉得孤独,就算是赢得了整个世界但是这种喜悦没有人能够分享,这时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花非霖的心中闪过一丝后悔,如果他没有做出那些事情来,也许他现在还是这对姐弟眼中的偶像崇拜的对象,也许他此刻就可以无比轻松的同着各地的好友喝酒聊天,甚至是被他困住在阵法里面的空性大师也可以同他一起进行佛学上的一些交流。但是很快,花非霖就将这些念头使劲的摇头摇走了,要是真的那样,那还是他花非霖么?他花非霖辛辛苦苦的经营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出人头地,不被人当成是个乡巴佬么,不就是要站在高处受万人敬仰么?
花非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白颖姐弟不是回不到他身边么?没关系,再从小培养一个两个就好了,花非霖心底里还真就不信了,自己能够将无数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就不能为自己培养一个能贴己的好徒弟。花非霖的脑海中顿时闪过钱多多的身影,她那娇小的身躯下面蕴藏的那颗心对他也是如同白颖姐弟从前般崇拜,只是因为钱多多是钱二的女儿,所以花非霖下意识的将钱多多更多的看成是一个有点价值的筹码,不过筹码也可以增值贬值不是么?
念及如此,花非霖的脸色变得平和起来,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地上眼露不屈的三个年轻男女,对着他们说道:“好了,不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也不会阻止的,只是有些怀念我们当年在一起的日子。放心,我们总算师徒一场,虽然你们对我恨之入骨,但是我还是会好好待你们的,我会每天给你们好吃好喝的,直到……你们失去价值的那一天为止。”
白颖与白翼对花非霖所说的失去价值的那一天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明白他们现在还有什么价值,但是能活着一天就是一天吧,何况还是能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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