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老区茶井街道,六联九巷。
大约早晨七点钟,街道施工机械准时‘哐哐’响起,震耳欲聋像在枕头旁炸鞭炮,低楼层住户在睡梦里骂骂咧咧就是不起床,翻个身死活要再赖半个小时。
赶时间的上班族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了,这会正好下楼,途经施工队,瞥了眼,小心避开。
巷口处,晨练结束的老人提着豆浆油条走过来,停在原地看了会儿才进楼。
工头扣紧安全帽扣子,摘下工业口罩一边,冲旁边人指挥:“先抽水,再填井!”
他们通地下电缆,但九巷尽头一口几十年老井堵着路,规划商量是把早就没人用的老井填了。
施工队的人提着抽水泵过去,把粗长的管道通进井里,插头往插座上一插,‘隆隆’响声,接着是井水被抽上来的咕咚声。
抽不到一分钟突然发出‘咔咔’声响,抽水泵抽搐似的抖,显然是井底下有东西卡住抽水管道。
“老井封了五六年。”施工队的说:“堆积的垃圾估计不少。”
工头:“拿铁钩来,把垃圾捞干净。赶紧的,8点前得把井填了!”
这时,有个年轻小伙背着把长三米、竿头绑铁钩的捞竿过来,趴在狭窄的井口向下看。
井里黑漆漆、深不见底,寒气伴随令人作呕的臭味扑面而来。
年轻小伙差点呕吐,他捂着戴口罩的口鼻处,将捞竿伸进水里划圈,划了两圈,碰到阻力就找准位置用力提起。
掂量掂量,寻思捞着一挺重的垃圾。
赶紧就提起来,差不多到井口两米的距离能看到是黑色的球状物,小伙猜测是个披黑色水藻的皮球,进水后重了。
“捞起来什么东西?”远处的工友扬声问。
“皮球!”
小伙铿锵有力的回答,伸出手臂一把抓住黏着在皮球表面的黑色水藻提溜上来,正正和一张惨白、浮肿得面目全非的脸眼对眼、面贴面,近得肥白的蛆虫‘啪嗒’掉在鼻尖。
“啊啊啊啊——!!”
嚎叫声凄惨得像杀鸡现场,吓得方圆二十米所有睡梦中的、已醒来的人心里纷纷咯噔一下,接着不约而同剁菜板捶枕头怒骂:艹!
九巷老井旁,惨叫过后只剩嘈杂的机械噪音,没人说话,仿佛连呼吸都停止,气氛呈现出两极化的平静和紧张,诡异且一触即发。
工头以为发生流血意外,揪着心脏,迈开腿急促走来,绕过大碎石机老练而语速飞快的说:“受伤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流血!还能不能动!赶紧判断需不需要喊救护——”
洪亮的嗓音戛然而止,但见老井旁的水泥地面平白长出颗人头。
湿漉漉像水草的头发,惨白浮肿的五官,死不瞑目而凸出来的大眼,软肥白的蛆虫在人头的五官、头顶爬来爬去,如在乐园里庆祝嘉年华,正享受着丰盛的晚餐。
*
东城老区大福街道,春不老社区。
工作日清晨。
绿灯亮起后,汽车轮胎驱动,上下排起的长龙相互交错,整齐有序如浅海层成群的沙丁鱼。
两侧人行道行人步伐匆匆,路过小便利店和早点铺才停下,拿走早餐和付钱的过程行云流水且快速,绝不超过三秒。
‘doublekill~~’
上班族聚在公交站排成三圈长队等车,听到熟悉的游戏提示音便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嚼着全麦面包在心里嘀咕两句:真悠闲,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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