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感觉来的太过突然却是如此浓烈,让她一瞬间头脑昏沉,天旋地转,喉间的恶心之意竟是一时止不住了。
相雪露以帕捂着嘴,直到半晌之后才得以停歇,此时额间已是布满了细汗。
恰巧前来观察慕容曜情况的太医这时过来,她便顺势央他为她也诊一诊脉。
太医悬丝吊腕,沉吟片刻后,瞳孔却突然剧烈收缩,眼中现出巨大的震惊。
“王妃娘娘。”他声音都有些不稳,“还请您与老臣出来一趟。”
相雪露看他的神情,心中一沉,莫非是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令太医这般大惊失色。
她心中惴惴,默不作声地与太医出了营帐,两人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太医环顾四周后,突然扑通一声在相雪露面前跪了下来。
相雪露大惊:“您这是作何,快快请起。”
“请王妃先恕老臣无罪。”太医低声道,“待会的话语,或有不敬。”
相雪露觑着他的脸色,心道,莫非真被她猜中了,她得了什么绝症,以至于让太医都束手无策。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您请直言。”
“还请您不必有所顾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臣自当将一切明白告诉王妃。”太医的声音深处都有些发抖,“请恕老臣无状,只是王妃您有孕,已有近两月了。”
话音既落,空气瞬间陷入了完完全全的寂静无声。这般死寂维持了很久,直到相雪露哆嗦着唇问:“您说什么?”
“王妃,您已经有孕快两月了,胎儿目前很健康。”
相雪露这一次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感觉眼前发黑,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脚步也是虚浮的,仿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快两月,那便是那次,也只能是那次,那个迷离的夜晚,带走了她的第一次。让她背负上了与小叔子一夜缠。绵的包袱。
之前她就预料到了类似的情况,可是,怎么还是朝这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而来了。
明明,她服过避子汤了。怎还是春种萌芽,珠胎暗结。
现下,已经发生了这种最坏的结果,还被太医知晓了,若是再被旁人知道。相雪露不敢想象,不到两个月的孕期,倒推回去,但反是个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这个孩子必定不是慕容昀的。
只能是她在亡夫死后不足一月,尸骨未寒之际,就与旁人有了苟且,这要是传出去,她恐怕会名声尽毁,遭天下人唾弃。
种种难听的话她都已经想象出来了,譬如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知廉耻云云。
她空洞又茫然地望着前方的虚空,一时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
半晌后,她方想起太医还在旁侧,于是转首过去,近乎哀求地对他道:“还请您莫要将此事生张。”她不敢透露出丝毫,关于这个孩子是慕容曜的讯息来,否则,太医定不会帮她隐瞒。
太医垂首:“老臣定守口如瓶,绝不向外人透露分毫。”
得到了太医的保证,她的心头却并没有放松多少。反而越是具体地细想,却是有一种未知的惶恐生出。
这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她的肚子会慢慢地变大。迟早都会叫外人发觉。
到了那时……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太后或许会质问她,这是哪里来的孽种,京城或许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就算没有这些,她也不可能将它生下来,先别说她从来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再者,它注定是个乱。伦的产物,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与慕容曜发生的事,永远也无法淡忘。
便是她冒大不韪将它生了下来,以后它将如何自处,也是个很大的问题,慕容曜那般强势的人,定是不允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
思及这里,她才忽然想到,她还没有考虑过是否将此事告知慕容曜。于情于理,他作为胎儿的父亲,理应知晓此事,但她不敢……她害怕被他知晓,害怕他因此做出的各种决定。
这种畏惧与心慌,比让她独自承担此事还要令人窒息。
既然留不住,便只能选择将它堕掉,但,一想到这个结果,相雪露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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