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眼美如星子,右眼只是一摊空洞的腐肉,这时,她就用这双眼睛凝视着谢源源:“闻折柳是贺……贺钦的死穴,选择他本来是一件非常合适的事情,不过,棘手就棘手在这里……他掌握的第一个世界的boss,手里有一把异常麻烦的钥匙。”
“……”谢源源没有说话,他注意到,在提及贺钦的名字时,海拉不自然地停颤了一下。
海拉蹙着眉头,露出不悦而矜傲的笑容:“那把钥匙在别处不值一文,但在这里,却有着非比寻常的力量,就连死亡也不能阻隔它,因此,他不是最佳人选。那个很看护你的女人——或者说男人,如果可以除掉他,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可是,我针对他的计划早在上个世界就泡汤了,人鱼太过偏袒他,甚至允许他触摸自己的心脏……我一眼就看见他身上携带的永生印记,这恰恰是死亡避之不及的,所以,我也只好放弃了他。”
“最后一个男人……”这次,海拉干脆连他的名字也不说了,仿佛这个名字会灼烫到她的舌头,“死亡无法被消灭,但死亡不会自寻死路。大闹一通固然很有意思,但是,螳螂捕蝉,做最后的黄雀,难道不是更省心省力吗?比如现在,我就在这里抓到了你这个小东西。”
谢源源说:“……你害怕了。”
“难道你不害怕吗?”海拉的笑声低沉,“直面死亡,这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经历的体验,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凝视着谢源源,她渐渐收敛了笑容,锋锐的指骨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声音也像暮色的黄昏,朦胧地笼罩在大地上:“至于你,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假如不是我亲自来找你,想来这样趋近于虚无的存在感,当真可以躲避到世界和时间的尽头,永远逃过死的制裁……也说不一定。”
谢源源浑身动弹不得,甚至连神智也跟着恍惚了,他感觉自己浸在极度严寒的冰水里,同时烧在地狱沸腾的岩浆里,剧烈的痛楚淹没了他,几乎要把他的灵魂活活撕成两半。
……救……命……
“五分钟已经过了。”杜子君挑起眉梢,“谢源源,回话。”
三息过后,传音符纸里还是静悄悄的。
三只无眼怪生生拖住了郑幽歌的亡灵大军,甚至他本人也被追杀得形容狼狈。闻折柳早已跳到了谷底,争分夺秒地搜寻起来,听见杜子君忽然开麦,但过了一会,还没听见谢源源的回答,内心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会不会是没听见?”他扒开一块石头,下面压着一角破碎的布料,还有一只横生的干枯手骨,在闻折柳身后,已经平平地妥善放置了十六具这样的破碎尸体,以及满地乱滚的机械蜘蛛,“结界有没有限制传讯符纸的功能?”
贺钦挥开长刀,干脆地格挡开李戎的攻势,眼神同时沉了下去:“不会,传音符纸是我们在这个世界选择的队内通讯道具,不到异度空间那种级别,基本不可能屏蔽它的通信……杜子君。”
杜子君面沉如水,魔女双枪在日光下闪烁着凌厉的光泽:“掩护我,我现在就要进去找人了!”
“ok!”情况危急,闻折柳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手忙脚乱地从山崖上爬下去,“哥,你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可以了!”刀光劈断长河,一往无前,宛如晴空炸响霹雳,贺钦目光如电,与紧追不舍的李戎轰然撞在一处!
与此同时,闻折柳手中悍然放射出一道无匹的电光,宛如贯穿天地的长枪,从深深的裂谷中豁然洞穿向苍穹,与贺钦发出的刀光重合地分毫不差,共同震响在修道院的两侧!
霎时间,满天乌云如瀚海搅水,遮空蔽日,沉沉朝山巅压倒过来,将万里无云的高空阻隔在隐隐的轰鸣雷声之后。修道院的修士和修女方才还在疑惑那声巨响和雷光是什么,见了此情此景,这才恍然大悟。
“打雷了!马上要下大雨了!”一名身强力壮的修女匆匆大喊,“先回室内,不要在外面待了!”
在又一个巨声雷霆落下的瞬间,杜子君手中的斯卡布罗集市狂吐火舌,犹如连续不断的狂风骤雨,疯狂炸开了第二重无差别狙杀的结界,一跃跳上了二楼的外窗,一枪将那彩窗玻璃轰得粉碎!
季元凤心头一颤,厉喝道:“来了!”
震响伴随窗外轰鸣的雷声转眼而至,谭昊仓皇回身阻挡,还未来得及出拳相击,迎面咆哮的大浪便呼啸而来,浑如不可抵抗的巨手,一掌将其轰穿了三间房屋的墙壁!
“人呢?!”杜子君在这时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劈腿便把淋得湿漉漉的季元凤踹得飞起,轰隆撞到了窗边!季元凤精通火系,但却在隶属人鱼的海水中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杜子君一枪抵上自己的额头,“你们没看见人?!”
季元凤被这一下跺得差点吐血,剧痛之后就是怒不可遏的杀意,她死死瞪着杜子君,红唇边淌下一线血色,气到深处,反而什么都骂不出来了。杜子君的目光淡漠而狠戾:“说话。”
谭昊挣扎着从淹没半腰的海水中爬起来,他一眼便认清了形势,心知李戎不在,他们面对人鱼的持有者,也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遂急忙大喊:“我们没看见人!”
杜子君的眉心一跳,季元凤杀气腾腾地嘶声道:“要你他妈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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