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感受一种自己没有的情绪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这毕竟不是把口袋里的死老鼠掏出来给隔壁座的同学看。
四千年以来,以查能感受到的五种情绪按照出现频率排序是:“还行”,“原来如此”,“有意思”,“我得离开这儿”和“真是的”。
作为一头恶魔来说这个数量算合格了,但和泛位面公认存在的两百九十三种情绪比,实在不算多。
大量的阅读和观察可以部分弥补这个弱点。比如以查非常清楚某些恶魔在快速而反复嗡嗡嗡的时候就是生气了,从柯启尔身上他也知道大量出汗,眼神闪烁,加上举起两只手使劲摇就是惶恐。
从其他生物身上,他能明确辨认出的情绪大约有九十种。
但这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有时候以查会假装惊讶,仅仅是为了重要谈话能顺利进行下去。
如果被问到“恐惧”“哀伤”“耻辱”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会背诵一套无懈可击,泛位面公认的表述。他还经常用这些词呢。
甚至更复杂的问题也能回答,因为更复杂的问题他也研究过。
不过只是到研究的程度而已。
粉红气体充斥整个房间,没有减淡的意思。
“占位者的事我当然要问。”以查说,他目前感觉“还行”。
和终点律师隔了一层水晶杯壁,但这明显对他们不构成任何沟通困难。
“不过,先问这个小问题吧:我们什么时候能直接互相攻击了?你释放了针对我的疾病云雾。如果你就是想来场经典的纯武力决斗,我倒是不介意,但这么做,现在这个游戏的合理性会土崩瓦解。”
以查技巧性地停了一下,继续说:
“如果,你就是想和我比谁砍掉对方的头比较快的话,那你的‘正义’,就不再合理。我相信这不是你想看到的。”
终点律师非常拘泥于规则,不知道是个人爱好,还是必须如此。
“确实。你说的完全没错。我无意和你直接互相攻击,请容我为自己辩护。”
对面的红身影诚恳地回答。
果然,他的声音毫无障碍的穿过水晶。
“我可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我需要达成【结果】,也就是让你‘重疾缠身’的状态,而且我尝试和平解决,只是被你拒绝了,这不过是换了一种对【结果】的尝试。
第二,作为【事件】的虔诚开关打开之后,我不能说和做违反真实心意的行为。相反,所有足够虔诚的行为在达到【结果】的过程中,都会获得合理性。”
终点律师显得异常谦卑,温柔。“我并非是想攻击你,而是急切地,怀有一颗虔诚的心,想要达到让你濒死的【结果】。希望这些足够合理。我的解释结束了。”
是个“还行”的解释。
幻觉空间没有用崩裂来惩罚。
以查也没有再追问。“好了。”他说,拍了拍手。“既然如此,回到原来的话题。现在来关心‘占位者’吧。”
他指了指桌上立着的【恐惧】的多孔黑球标志——它现在失去了它的代表。“如你所说,我已经损失一位占位者了。而你讲的流程,还没有提到他们能做什么。‘公平’已经崩溃,‘合理’你正在拼命维护。所以你一定不想我突然攻击你的‘道德’。”
终点律师已经拿起了中间的细口瓶,闻言顿了一下。
“【握手响应】。”
他停下动作,开始解释。“当打出对方占位者情绪阵营的牌时,【握手】成立,就可以用对应占位者手里的牌进行【响应】。两件事会同时发生。当然,这些操作都是你和我来进行。”
“我还不知道他们手里的牌是什么样。怎么【响应】?”
“我们简化的一轮中没有加入【响应】规则。因为这对于第一次游戏的你来说可能太复杂。”
终点律师微微摩挲瓶身。“最重要的是,我手里的三张牌不错,不想给自己多找变数。”
“哦。那就加上这个规则吧。”
以查的心情变成了“原来如此”。
他落在属于【恐惧】情绪代表的桌面上,准备去翻开柯启尔留下的那张牌。
这么看来,终点律师手里的牌确实非常不错。他想。
加上这个新的规则,所有牌的好坏顺序就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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