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在一个月前离开宫廷,如今归来后见到王后房间的他或是她一定会大吃一惊。王后房间的装潢整个被改变了,塞维尔生产的法国壁毯,清雅的幔帐以及东方的花瓶,她的房间一瞬间华丽了几倍不止。
去赫斯登小住几周回来的玛丽女士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她看着屋子一进门处的波提切利和拉斐尔的画,一个路德教徒什么时候开始欣赏起这些他们看来算是罪恶堕落象征的东西了?而当她终于见到王后时,她已经有些瞠目结舌了。
王后穿着华丽的袍子,之前她虽然衣着华丽,然而对于穿着并没有非常看重,如今她却四处搜罗最昂贵的织物与珠宝,她的衣服都被侍女用各种香料熏过,显然是用来遮掩国王所说的那种“邪恶的气味”。她也开始和自己的侍女们一起尝试更加大胆的穿着,虽然依旧比不上安妮·波林和凯瑟琳·霍华德那种的法国式,但是她们至少彻底抛弃了那种几乎被所有人所诟病的克里夫斯穿着,尤其是那看起来像一艘战舰的兜帽。
王后正坐在沙发上,她看起来比之前华贵的多,至少是表面上更像是一位王后了,然而她脸上的愁容却怎么也遮掩不住。过去的几个星期她竭尽全力,试图吸引国王的注意,然而却全部都是徒劳,国王与她的亲密接触依旧只有几句问候以及早晚的一个吻。与她之前的一无所知不同,如今她虽然境况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她却如履薄冰,生怕国王有一天终于厌恶了她。她几乎每晚都睡不好,梦里全是之前的那三位王后:孤独躺在病床上瘦的脱了型的阿拉贡的凯瑟琳;在国王房门前哀求他放过自己家人的安妮·波林;在产床上惊恐地看着自己孩子尸体的简·西摩……这种恐惧令她每次见到国王都有些畏畏缩缩,反倒更加剧了国王对她的不喜。
玛丽女士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她压制住自己的惊奇走到王后面前:“陛下,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关怀,“您最近好吗?”
王后在脸上挤出来一个微笑:“谢谢您,亲爱的玛丽,我很好。”她的声音里有着遮掩不住的疲倦。
玛丽女士太熟悉这种情景了,在她母亲在宫廷里的最后日子里,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神情,她已经司空见惯了。她唯一感到有些震惊的,是事情竟然进展的这么快。她环顾四周,果然,并没有发现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凯瑟琳·霍华德小姐呢?她不在这里吗?”玛丽女士问道,她一贯这样直来直去,然而这个问题她恐怕已经知道答案了。
王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凯瑟琳小姐请假了。”她的声音有些生硬。
玛丽女士怜悯地叹了口气,她挥挥手,示意屋里的侍女们退下。当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她终于开口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安妮王后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了:“是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露出一个苦笑,“我已经试过了一切我能试过的办法,我已经无计可施了。”大滴的泪珠滴下来,落在她昂贵的裙子上。
玛丽女士静静地看着她,她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王后,然而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国王会怎么处置我?”安妮问道,这个问题她已经在自己脑海里想了许久了,“我会被送回克里夫斯还是死在英格兰?”
“我不知道,玛丽女士诚实的回答,“但我有一句忠告要告诉您。”
“永远别违抗国王,当他向您提出解除婚约的条件时,马上接受它。”
“因为国王永远不会出价第二次。”
安妮看着对面严肃的玛丽女士,她想说句谢谢,但是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
玛丽女士离开了王后的房间,她心里有些难受,也许她之前并不喜欢王后,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虽然也并没有到与王后成为朋友的地步,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安妮的确是个好人。看来路德教徒也不全是长着角的怪物,她自嘲地笑笑。
外面的花园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少女娇笑,玛丽女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有些厌恶地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看去:在皎洁的月光下,凯瑟琳·霍华德小姐嬉笑着跑进了花园的树篱,后面紧跟着一个有些发胖的中年男人,两个人就如同两个青年男女一样在花园里追逐嬉戏。
玛丽女士感到一阵恶心,自己的父亲真的是毫无底线了,她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要管一个比她还小十几岁的小女孩叫继母。她厌恶地转身离去,同时在心里发誓,如果有一天凯瑟琳·霍华德成为了王后,她将绝不再踏入宫廷一步。
玛丽女士穿过这一条条幽深的走廊,当她走过一个拐角时,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的声音。
“玛丽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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