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涛看的眼睛有些累了,主要是这马车还是有些晃,让她看账册时有些吃力,所以干脆把手中的账本子随手放到一侧的小矮桌上,往后靠了身子,半躺半坐着闭目养神。
紫燕忙过来把她怀里的手炉拿过去,递给外边的车夫叫他们添上两块新碳再送进来。
车厢的垂帘被掀起,一股清凉的凤吹进来,抚在她脸上的肌肤,凉凉的,痒痒的,闭着眼睛的柳雪涛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出来大半天了,也不知道卢俊熙那个小孩现在在家里做什么呢。
柳雪涛想到卢俊熙,脸上的微笑更浓了几分。俨然还带着几分羞涩的微红,把往她怀里塞手炉的紫燕给看的忍不住悄声笑问:“小姐,您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了?独自一个人乐倒不如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柳雪涛摇摇头。
好笑的事儿嘛,倒是有的,只是这种事儿怎么能说的出口?
比如说,临行前的那个吻。
柳雪涛可是用尽了心思的,此时想起来,唇边舌尖还都是酥酥软软的感觉——嗯,那个小死海真的是个雏儿,别看他整天装出一副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的样子,好像他是多大的大男人似的,每次压着自己亲吻还不只是停留在表面现象?如果自己稍微来点花样他就如遭雷击啦!
哈哈——柳雪涛转了下身,侧过脸去,怕紫燕和碧莲两个丫头看见自己脸上坏坏的笑意又要多想。不过此时她不愿停止对那个吻的回味。尤其是自己的舌头舔到那小屁孩的舌尖时,他居然和歌小丫头一样发出了轻轻的娇哼声,让当时有心恶作剧的柳雪涛根本再也不忍心发坏了,反而头脑一热,使出了看家的本事,结结实实的教了他一下什么是湿吻舌吻法式热吻……
马车一摇一晃的走着,柳雪涛便在这样甜蜜的回忆中渐渐地睡着了。等紫燕把她唤醒时,车子已经在一个农家院子里听了下来,外边天色全黑,院子里有林谦之和奶娘的男人赵佑芳二人一左一右站着,七八个年轻的家丁都站在他们二人身后,两个大脚的婆子各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马车旁,恭候少奶奶下车。
碧莲先下去,站在马车边搀扶着柳雪涛下了车,紫燕方在后面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随后下来。
柳雪涛借着灯光看了看还算干净整齐的农家院子,对林谦之说道:“大家走了这一路,真是辛苦了。随便弄点吃的东西大家吃了饭早些歇着,明儿一早咱们再走。”
“是,明儿再走半日,中午可到咱们家最近的庄子上了,到了那边,房子和饭菜也都比这路上的更妥当些,今晚咱们在别人的庄子上借住,少奶奶少不得受些委屈了。”林谦之说着,便唤来了这家的主人,是一个老实的男人和一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女人,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也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一家子四口上前来给柳雪涛请了安,柳雪涛叫紫燕赏了他们两吊大钱,便随着那女人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摆设也极其简单,两明一暗的三间北屋,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西面间是我是,门口垂着洗的发白的粗布门帘,外边两间通着,东墙上还有一张用木板支起来的临时的床铺,上面铺着半新不旧的蓝花布床单,粗布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角。
简陋是简陋,可难得的是简陋的干净。
柳雪涛便对奶妈赵嬷嬷说道:“嬷嬷,你再拿几两银子给这家的主人,叫他们无论如何要把饭菜准备足了。外边那些家人都是一路走来的,这大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晚饭一定要吃好。”
“是,主子放心,这个林管家是派了人提前过来安排好的。蔬菜米饭都是极干净的,乡下人的东西,难得新鲜。奴才刚刚去看过了,那鸡汤也是炖的野山鸡,极是鲜美。主子赶路累了半日,奴才叫他们烧些热水来晚饭后再给您烫烫脚吧?”
柳雪涛见这几个家人服侍自己已经是尽心尽力,心里便很是感激,点头说道:“一切都凭奶娘做主吧。既然饭菜好了,叫他们端上来吧,我这里不用这么多人伺候,你和嬷嬷们先去吃吧,只留下两个丫头伺候也就罢了。等会儿你再进来跟她们两个替换也是一样的。”
一时饭菜端上来,不过是一大碗炖的鸡肉鸡汤,一大碗白米饭,还有两个青菜。这古时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像样的青菜,一个是嫩豆腐,还有个萝卜干儿炖粉条。还有两个农家自制的小咸菜,一个是麻油芥菜,一个是香辣豆油皮。
虽然简单,但也是胜在干净。在这种条件下能有这样的东西吃,已经算是极其难得了。
柳雪涛很知足,见米饭也多,便叫两个丫头和自己一起吃。
碧莲和紫燕哪敢和少奶奶并坐?三推两阻,二人只得站在桌子前各自盛了半碗饭,陪着柳雪涛吃。大多时候伺候她,给她夹菜什么的,看她放了筷子,二人才匆忙扒了几口饭,把剩下的大半盆鸡肉鸡汤给赵嬷嬷送过去,又把那两个小咸菜叫那农家主妇添了些给外边厢房里的男丁送去。
吃饱喝足,又用热水烫了脚,李雪涛抱着汤婆子舒服的躺到那张宽大的床上去之后,才想起问赵嬷嬷:“咱们把人家的屋子给占了,人家那一家四口可去哪里睡觉?”
“少奶奶放心,咱们不过是借他们家的屋子,铺盖什么的一律都不用他们的,他们自然是搬到邻居家里随便凑合一晚上。反正明儿走的时候咱们会给他们家银子,权当是住了客栈了。少奶奶安心的睡吧,这些琐事,奴才们还是能打点妥当的。”
柳雪涛点点头,说道:“嬷嬷和那两个嬷嬷挤在外边那张临时搭起来的床上,让碧莲和紫燕在这里跟我挤一晚。这天气阴冷,你们莫要打地铺了。他们这儿的地砖都是潮湿的,又没有火盆子,你们的身子也受不住的。”
赵嬷嬷又千恩万谢,叹了一回主子体恤,是奴才们的福气之类的话,便收拾了柳雪涛换下来的衣服,又看着两个丫头把铺盖在少奶奶身边放好,便出了卧室放好门帘,自和两个婆子安置下。
下人们劳累了一天,一个个儿几乎是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可是柳雪涛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是她一直有择席的毛病,因为换了地方睡觉前半夜基本是睡不着的。二是,她一个人睡习惯了,虽然这两日卢俊熙那孩子在她身边,却总因为折腾的要命,累的半死,所以睡得倒是快,而今晚两个丫头在旁边,纵然她们呼吸细长轻微,可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听见,等到后来,她们睡得沉了,那呼吸也重了些,柳雪涛更是一下一下的数,愣是一点也不困了。
哀叹一声,柳雪涛轻轻地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慢慢的坐起来,双腿盘膝迭坐,想用静坐冥想的办法让自己的心绪沉静下来。可是却发现脑子里总是有卢俊熙那小孩的脸晃来晃去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柳雪涛无奈的抬起手来,轻轻的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从心里骂道,死小孩,不知这会儿做什么呢?
而此时卢俊熙无聊的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论语》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忽然间觉得鼻子里有些痒痒的,一仰头,灯光在眼前晃过,他猛然间打了个喷嚏,把书房里伺候的丫头红袖给吓了一跳。
“少爷,您是不是受了寒气?要不要添一件衣服?”红袖说着,便从一边的衣架上拿过一件外袍,要过来给卢俊熙披上。
卢俊熙摇摇头,问道:“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少爷今晚在书房歇着么?奴婢去整理被褥。”
“不了,我回房睡。”卢俊熙根本没西斯看书,索性把书扔回书桌上,慢慢的起身踱步走到书房外边。但见一轮半月悬在天上,月光皎洁如水,又清寒如雪,照的地上淡淡的一层白。
嗯,那个固执的女人不知这会儿睡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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