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信上写的什么。”
祁岁看到皇帝脸色变化颇大,立刻问。
“他已在北境掌握长明军,此刻正往南下……”江晏迟喃喃着,一边想起了那一夜楚歇写的那一封信。
莫非,那封信,就是为了劝许纯牧赶往北境先且稳住兵权。
连苏明鞍的谋反他都算到了。
手中纸张渐渐揉皱,那纸上最后一行分明写着:已经捉拿,叛逃主将赵灵瞿。
以许家在北境的威望,即便是手握半只兵符的赵灵瞿,却也是远远抵不上,实实在在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许家小侯爷。
楚歇说得对。
许纯牧自始至终从未起过反心,否则。
他这君王之位,岂能坐得如此安稳。
楚歇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元月初十,许小侯爷领兵骑兵率先南下,与豫北郡王的五万兵马于上京城外二十里处对峙时,江似岚似乎惊异于许纯牧还活着,几乎不能相信。
“似岚,不能反。”许纯牧看了一眼豫北郡王的脸色,目光越过那人,只看着身后的江似岚,“陛下并不昏聩,是太傅苏明鞍巧言令色百般算计。似岚,千万不能攻城。不可再生乱,令皇族子嗣进一步凋零。他是月氏人,不说旁的,宣和帝之死和苏太傅有脱不了的干系。”
“什么。”江似岚看着自家父亲的脸色,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进该退。
“你们远离上京城太久了,根本不懂上京城里的诸多勾心斗角。切莫为他人所利用,平白地,将大魏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西京的战乱刚刚平复,此一役若打起来,又会是多少生灵涂炭。”
许纯牧的话依旧恳切。
可豫北王却想着,离弦之箭,万没有半路折返的道理。
一旦起事,若半途而废,也只会落得和许邑一样不得好死的下场。
便厉声道:“月氏人,眼下这位皇帝还有一半的月氏血脉呢!照你这么说,奸佞也该除,这皇帝,也该换!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自小也没受过什么教养,他能当的好皇帝吗!纯牧,你忘了你爷爷怎么死的,这种时候,怎么能一味的愚忠!”
许纯牧见言语不通,便将腰侧的长剑缓缓抽出:“郡王手里只有五万兵马,而我手握三十万军权,郡王不再斟酌斟酌吗。”
豫北郡王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反而笑了声:“莫要虚张声势。三十万兵马那小皇帝早削了你许家的,如今都在姓赵的手里,你——”
却听身后马蹄急急。
山林里似是有些不一样的动静。远处的哨兵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立刻摇动手中的旗子示意。
许纯牧望着高高的城墙上,赫然悬起的“上京”二字。余光扫过那旗帜下漠然战立的越国公爷,赵煜。
声音清冷淡漠,却高高扬起:“戍守北境数十年的长明军,区区姓赵的,也能驱策得动。”
“你们干的都是谋反的勾当。莫要说半块兵符,即便是赵灵瞿拿着两块齐全的,他也没法子号令着保家卫国的长明军挥旌南下,去攻打大魏自己的皇都!”
说罢,手中长剑凌然而起,往那城墙上飞掷而去,削落一柄风中飞扬的城旗,旗后站立的越国公爷身形顿现。
旗帜飘扬摔落在许纯牧马前,自数十丈而下,却不能惊动他身下战马后退分毫。
豫北郡王眉头紧紧皱起,听着后面声势浩大,又看着城墙上已无越国公爷身影。回头看了眼自己孩子的颜色,在他的点头示意下只能下令退营五十里,暂且收兵。
许纯牧入京时风尘仆仆,身上还有伤未好。江似岚没有跟着父亲回上京城,而是在外头和许纯牧交汇后,扮做了他的副将一同入上京。
却不成想,甫一入城,刚行至宫门前,便看到江晏迟已然在外头等候。
许纯牧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那人骑于马上,隐隐可见眼底生红,将手中被揉皱的书信一扬,问:“赵灵瞿呢。”
小侯爷愣了一下。
又听他再问一句:“赵灵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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