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琴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突然僵住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福克把那辆毁掉的汽车开进了酒馆的停车场。她正在人行道上跟斯科特·惠特拉姆交谈,拉奇就在她的脚边玩耍。停车时,透过后视镜,福克看到他们都盯着他的车。
“该死!”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从警察局到酒馆只有短短数百米的距离,但是恰好穿过了镇中心,感觉特别漫长。他下了车,喷漆上的银色划痕仿佛在冲他眨眼,他狠狠地摔上了车门。
“天哪!发生什么事了?”格雷琴拖着拉奇跑了过来。小男孩儿对福克挥了挥手,然后才瞪大眼睛看向了汽车。他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去抚摸那些刻上的字,让福克万分惊恐的是,他已经开始念出第一个字了,不过幸好格雷琴眼疾手快地把他拽开了。她让他到停车场的另一边去玩耍,他很不情愿地走了,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把垃圾和落叶戳进下水道。
“这是谁干的?”她转过身来问道。
“我不知道。”福克说。
惠特拉姆慢慢地走近汽车旁,同情地吹了一声低低的口哨。
“划成这样可费了不少工夫。这是用什么刻上去的?裁纸刀还是螺丝刀还是别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
“真是一群兔崽子!”惠特拉姆说,“这个地方有时候比城里还可怕。”
“你还好吗?”格雷琴碰了碰福克的胳膊肘。
“嗯,”福克说,“至少比这辆车好。”一阵怒火堵在胸中。这辆车已经买了六年多,虽然谈不上光鲜照人,但是性能一直很好,从来没有给他添过麻烦。如今居然被某个乡间恶霸毁得面目全非,它不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我们要扒了你的皮。
福克转向惠特拉姆:“这都是因为一件往事,有个女孩儿跟我们是朋友——”
“没关系,”惠特拉姆点了点头,“我听说过那件事了。”
格雷琴抚摸着那些痕迹:“亚伦,听着,你一定要小心。”
“我很好,只是有点儿心烦,不过——”
“不,情况可能还会变得更糟。”
“好吧,他们还能怎么样?扒了我的皮?”
她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想想汉德勒家的惨案。”
“那不太一样。”
“你确定吗?我是说,你也不知道那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福克求助地看向惠特拉姆,但是校长只是耸了耸肩。
“现在整个镇子就像高压锅一样,伙计。小事情很快就会变成大事情,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尤其是这两件事都出在了同一天,那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福克盯着他。
“两件事?”
惠特拉姆扫了一眼格雷琴,格雷琴不安地晃了晃身子。
“抱歉,”他说,“我以为你已经看到了。”
“看到什么?”
惠特拉姆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福克接过来展开。一阵热风吹动了他们脚下的枯叶。
“还有谁看见这个了?”
没人答话,福克抬眼看着他们俩。
“怎么不说话?”
“所有人。镇上已经到处都是了。”
羊毛酒馆里人声鼎沸,不过福克还是能听到麦克默多那厚重的鼻音。他跟在惠特拉姆身后,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我不想跟你争辩,朋友,”麦克默多在吧台后说道,“你瞧瞧周围,这里是酒馆,不是游行现场。”
他的大拳头里攥着一沓皱巴巴的传单,跟福克口袋里那张一模一样。福克强忍住想把它掏出来再看一遍的冲动。那是一张粗制滥造的印刷品,很可能是在镇上的小图书馆里复印了五百份。
传单最上面写着一行黑色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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