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潇鸣赢的那个人,据说是他们最彪悍的勇士,于是,一帮男人越发不依不饶,连碗也不拿,一人抱一个酒坛子,围上来要轮番敬酒。
段潇鸣笑得好无力,他再能喝也经不起这么个灌法呀!到时真的两腿一伸倒下了,那可怎么办。
“草原上有没有女人为男人挡酒的习俗?”泠霜看着盛情难却的场面,知道推是推不掉的,所以,拉了拉段潇鸣的衣袖,问道。
“你……?”段潇鸣意外地看着她。
看着段潇鸣这个表情,泠霜就知道肯定有了。于是,也不管他,站起身来,抄起了身前的陶碗,抡起酒坛子就倒酒,倒完拿起来,与围着的大汉们手里的酒坛子一一碰过,仰头便是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好不英姿飒爽!
泠霜略数了数酒坛子的数量,她以碗代坛,有多少坛子就喝多少碗,等到她全数喝完,朝那群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男人们亮一亮空碗,率性地一抛,人就软在段潇鸣怀里了。
事实上,袁泠霜真的不会喝酒。
方才一个个木头一样杵着的男人到此时才明白了她的意图,旋即一声声赞叹激赏瞬间爆发,男人们大叫着为她喝彩,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汉家女子,竟也有这样的胆魄!这些草原汉子们无不对她肃然起敬,各个抄起了坛子,猛灌一通,而后全部散去,没人再敬段潇鸣酒了。
“不能喝还逞能。”早已醒过神来的段潇鸣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拥着她坐下来。
“我醉总比你醉好,我可不想伺候一个醉鬼!”这样烈的酒,酒性猛,后劲大,像泠霜这样量浅的,一喝就上脸。所以,才短短一会功夫,已经是双颊酡红。
段潇鸣疼惜地抚抚她的脸,正要说什么,一个忽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尊敬的客人,我可以请你跳舞吗?”脆生生的嗓音,宛转悦耳,夹着马头琴的旋律,还有小银铃似有若无的叮当。闭着眼,已经知道是谁了。
泠霜睁开眼,仰视这个满身怒红,灿烂地就像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一样青春亮丽,会说流利汉语的女孩。其实,看年纪,她应该比自己小不了几岁。
“拒绝主人的邀请,会不会很失礼?”泠霜看向段潇鸣,故作沉思地眨了眨眼睛。
段潇鸣很郑重地点着头,可是那笑容却是狡猾地像狐狸。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这一项古老的草原风俗围着篝火,邀请跳舞即表示求爱。
“如果他们觉得我们很失礼,会不会就这样把我们扔出去?”泠霜再度很严肃地问。
“可能会吧。”段潇鸣思忖着回答。
“这样啊……”泠霜沉吟一会,看了看那个眸子灿若星辰的姑娘,又看了看段潇鸣,笑了:“但是,我还是不想答应,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哈……”段潇鸣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引得所有人都往这边看。
最后,那个姑娘悻悻地走了,临走还用鄂蒙语说了句话。
泠霜问段潇鸣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却死活不肯告诉她。气得她只想掐他。暗自发誓,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鄂蒙语,为着这个她已经遭了多少罪了!
她染了酒晕的面容浮现从未有过的娇红,映着火红的篝火,星眼迷蒙,香腮微鼓,煞是可爱。
段潇鸣心中一软,俯下头去,在樱唇旁浅点一吻,呢喃道:“我一直想为你做一件事。”
“什么?”泠霜觉得头愈见昏沉,还没有领悟过来他的话,已经被他抱起,到了场中。
他抱着她,随着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跳舞的节奏,不停地抱着她又跳又转。
泠霜被他转得头晕,正要喊他停下来,却听见马头琴变了调子,一声低沉醇厚的嗓音拉开帷幕。
“辽阔的草原上有座毡房,毡房里有一位美丽的姑娘。人们都叫她努力格日玛,她的眼睛就象弯弯的月亮。”这声音恍如魔倻,点点滴滴,沁人心脾。
“哎~~努力格日玛~~~”忽而音调一窜,如鹤啸九天,引吭高歌:“我想把你带回家当我的新娘!”
“辽阔的草原上有座毡房,毡房里有一位美丽的姑娘,人们都叫她努力格日玛,她的眼睛,就象弯弯的月亮。哎~~努力格日玛~~~我想把你带回家当我的新娘。”
“努力格日玛走过了我的身旁,她的身上散发着迷人的芬香,姑娘的身影好象天上的彩虹
跨过草原落在我的心上……”山重水复,折曲萦回,高调瞬间转低,如冈峦体式,低醇得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哎~~努力格日玛,我想把你带回家当我的新娘。”
“哎~~努力格日玛,我想把你带回家当我的新娘。”
马头琴的尾音还在风里徘徊,全场爆发出响彻云霄的一声狂烈喝彩,在那听不懂的语言中,她清楚地捕捉到了‘阿耶满’这个清晰的发音。
曾经,容颜憔悴的小惠无心地说过一句:“大汗曾经,是这草原上家喻户晓的阿耶满(意为最会唱歌的小伙子)。”
“可是,老将军去世以后,大汗,就再也没有唱过了……”小惠眼里难掩落寞,喃喃地说着。
是什么曾经令你这样悲伤?泠霜呐呐地伸出手,触上他的脸,这一幕飘渺虚幻地像在梦里,她几乎不敢去触,仿佛一触,他便会碎了。
年轻的女人们开始尖叫,少妇们艳羡地看着他们,忍不住回头嗔骂自己的丈夫。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