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兆骏十分自责,他就不该惯着她,若这次坚持不带她来,也没有这一遭,但又想到,那岂不是二郎要挨上一箭。
席兆骏看着侧躺着的女儿,她提前有防备,箭矢并没有刺透,伤口只在后背,这几日都不能平躺。
她眉心怵着,脸色苍白,想来就是昏着也是疼的。
席兆骏恨不得替代了去,他蹲下拉着席姜的手,这个季节,她的手竟是凉的,席兆骏未语先哽咽,他一生要强,只在爹娘与夫人死时落过泪,此刻虽知席姜无大碍,还是心疼的想掉泪。
“父亲,大夫说要静养,您不用担心,这里有我,我会看着的。”席觉站在一旁道。
席亚:“二弟辛苦,有你在我们放心多了。”
席觉潜心医术,他给家中每个人都看过病,有他看着确实更让人放心,这医馆看着倒是大,但医术谁也不了解。
席铭看着席姜那样,实在憋不住了,咬牙切齿狠狠地骂了句娘,然后转头就走:“我去把他们都绑了,一个个审,看看到底是谁。”
“站住。”席觉叫住他。
席铭虽怵大哥怕他爹,但他最听席觉的话,打心里服他,两个字就让他站住不动了。
他回头:“二哥,你别拦我,我又不杀降。”
席觉:“那一箭是冲我来的。”
席兆骏起身点头,之前他一直紧盯席姜,那一箭确实是囡囡替他受的,但目标本就是他还是随机的就不知了。
席觉看了席姜一眼:“我们出去说。”
待到外屋,席觉道:“杨至的死很蹊跷,五妹故意提到宋戎,他很关注也很惊讶,可惜忽然就死了,否则我们或许能从他嘴里听到宋戎为什么不直取甲上的真相。”
席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宋戎在搞鬼?”
席铭嘴快:“可他为什么要杀二哥你?”
席觉:“一切都只是猜测,也许他的目标并不是我,是咱们席家的任何人都可以,只不过那时我与五妹妹冲在了最前面。”
席亚站起来道:“囡囡这里就有劳二弟了,剩下的事要慢慢探查,但像四弟那样冲动可不行,按原计划,父亲带四弟回去潜北,甲上由我与三弟坐镇,待料理清楚这里的一切,囡囡也该好了,届时我们一起回。”
也只能先这样,潜北不能长时间没人,席兆骏与席铭最后去看了席姜一眼,未多做停留率一部分部众回去潜北。
席觉重新回到二楼厢房,他走到窗前,把一捻香放入香炉中,待到烟气袅袅,席觉眼见着席姜眉目松驰下来不再轻怵。
他就这样站在床边,一直注视着席姜。
除却他抱着席姜满城找医馆时,他一直表现得平静沉稳,但其实直到现在他心口还是激荡的,里面有东西在烧。
他不明白,他又不是她的亲哥哥,且她掩饰解释得再好,他二人心里都明白,偏心就像六指,是天生的,改不了的。
可她冲过来时,一点犹豫都没有。席觉疑心过,这是不是她的苦肉计,甚至他还疑到那名射箭之人是不是她安排的。
席觉知道自己可怖可鄙,他的怀疑毫无根据,可以说是无稽之谈,可他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没得到过善意,就连一个抱着目的对他好的人都没有。
席兆骏收养他,那是他投其所好攀来的,席亚席奥与他相处融洽,更多的则是客套,席铭倒是有些真心,那也是他从小引导特意付出换来的。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个从小逆反不服管教的席家小丫头,在性命攸关时刻跳了出来,向他展露了真心。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他忘记了一切,知道了何为天地为之逊色。他明明及时出手,就有可能抓到放箭之人,可他做不到,那颗真心太软太烫了,他得捧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给弄丢了。
席觉重新拿过屏风,放到了屋中,他在另一侧的长凳上一坐,目光垂下,耳中听着席姜的呼吸声,一动不动。
忽然他抬头,然后站起来疾步去到床前,把手探向席姜的额头,她烧起来了。
席姜感觉自己是不是又死了,好像又是中箭而亡。但这一次与上一世不一样,她不想死的。
她救了二哥,当时没想那么多,可若就这样死去,她有些后悔。
她把家里人想了一遍,哪怕救的是总跟她打逗的四哥,她也不觉遗憾。可为什么二哥就不行呢,血脉亲情这个东西可真玄秒。
但电光石火之间,她还是扑了过去,没有为什么。
趁乱放冷箭的应该是阿抬,他最宝贝随身携带的青龙弓在那个角度正好闪到了席姜的眼。
青龙弓天生有一道痕,阿抬得了宋戎赏的彩甸,用其镶内,以补其痕。席姜对此物敏感,每次见此弓都会看上两眼,他们以为是她喜好此物,其实只是她捕捉到彩甸特有的华彩,没人注意到的丝芒。
没想到,这次竟靠此救下了二哥。
席姜眼前又出现了巨门,这次门上什么字都没有,她正欲上前大门轰地一下在她眼前关了。紧接着她就见到了老熟人,那位书生模样的阴差,她上前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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