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妖犹疑地向这边踏空而来,他满身冷汗,却依旧镇定地唤道:“银鱼。”
被喊的那个一怔,与他对上眼,眸光顿时涣散起来,露出惊恐的表情,大叫一声。
余下二妖本就警惕着,当下,木犀驱动巨树枝叶,将发癫般回到真身里疯狂抽搐的银鱼捆起,灰蛇则抬手一捏,隔空攥住了傅偏楼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
“刚刚筑基的小儿,也敢口出狂言?”
他状态极差,语气不见好,瞳孔倒竖,流露出蛇类的阴冷,一步步向前走来,“你对银鱼用了什么邪术?”
傅偏楼咬牙,只觉一阵虚弱,灵力亏空,挣脱不开。
入道后,他还是首回用这只魔眼,想不到有用是有用,竟一下子抽干了他的丹田。
老贝壳毅然吐出一颗妖珠来,傅偏楼知它又想故技重施,炸毁一半妖丹博得生路,当即制止道:“老贝壳,不要!”
就算能杀死灰蛇,不远处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木犀,连结丹境界都维持不住的话,甚至不用动手,光威压就够他们喝上一壶。
“哦……原来,你才是做主的那个。你们早知麒麟一事,对不对?”
这一犹豫,灰蛇又走近了些,想到之前几番险境,重伤难愈,不怒反笑,“真是,骗得我好惨啊!”
青灰巨蛇伏地而起,他化为原身,朝傅偏楼咧开嘴,森白獠牙上,流淌着毒液的口涎滴落,是过去无数场噩梦中出现过的画面。
傅偏楼脸色一白,埋在心底的恐惧重新翻篇。
灵力不继的他,又与曾经的幼小少年有何区别?
脱力地倚向后方,肩背硌到粗粝树皮,即便明知不应当,傅偏楼还是有一瞬的走神。
谢征说,群妖盛会,树下见。
现在自己就在树下,可他在哪里?
随着灰蛇戏耍猎物般缓慢的靠近,傅偏楼眸中划过一道茫然。他看向湖心,蔚凤沐浴在雷霆中,浑身是血。
算来算去,究竟没料到蔚明光会出问题,可看人那副模样,傅偏楼怎么也起不了责怪之念。
……大概,这便是他逃不开的宿命吧。
傅偏楼闭上眼,在心中道:“身体给你,杀了它们,保住蔚明光。”
在魔的嗤笑声里,他拽住腕上红绳,就要一把扯下,身后却陡然一空。
不再是冰冷的麒麟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冰冷的腕骨连同红绳一道被握紧,熟悉之至的清冽气息靠在耳边,沉沉道:“傅偏楼,你要做什么?”
“我……”被这一声叫得都有些委屈,傅偏楼呼吸都还在颤抖,眼睫急促蹁跹,咬着嘴唇解释,“我没办法……”
谢征哪里会真怪罪他,垂眸望见手中一截雪白腕上松松垮垮的鲜艳红绳,竟也感到几分后怕。
再晚一步,傅偏楼就真要将身体交出去了。
摇摇头,怀里的重量也似久违,不由揽紧了些。
少年不算娇小,却很柔顺,这幅模样极合心意。分开快一月,谢征这才觉得,他的确是有些想念的。
“下回,”他安抚地摸了摸傅偏楼的发顶,“我会早点来的。”
傅偏楼则闷闷道:“不要下回。”
“……我不要再跟你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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