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将每条帕子都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好一位厉害的绣娘。”
这样的功底非数年苦练不得,掌柜的已经下意识地以为是姜桃家里的长辈绣的,让她这小辈出来变卖而已。
姜桃也没有多做解释,“掌柜的看着不错就好,不知道能出什么样的价钱?”
她没有直接说要卖,而是询问价钱,意思也就是提醒掌柜的别想着压价,她还可以找别家绣庄接着问。
掌柜的沉吟半晌,最后试探着问:“一套二两银子,姑娘看这价格如何?”
二两银子,在姜桃的认知里算是一个偏低的价格。毕竟从前她师父的绣品,就算是最不起眼的抹额之类的,也要卖到上百两。她自然不能和师父那样的大家相提并论,但一身本事全是师父心血所授,身价肯定不值这些。
但是眼下她不能提自己的师承,连师父所创的技法也不敢用,帕子所用的底料和彩线也是普通货色,又是第一次拿绣品来卖,卖不出价也属正常。她进店之前在街上逛着的时候,就看到街边小摊上也有手帕在卖,昂贵一些的一条至多也不过半钱到一钱银子,用料也比她的好。二两银子的价格还算厚道。
姜桃沉吟不语,掌柜的怕她后悔,又有些着急地道:“实在不是老夫要压姑娘的价,而是老夫权力有限。这样吧,我再给姑娘加一两银子!”
其实掌柜的没说的是,他权力有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商号的少东家最近就在此处,对这家分号的盈利情况很不满意,这个档口他也不敢冒然再花更高的价钱收购,生怕惹得少东家不快。
一下子加了一两,姜桃也不犹豫了,道:“价钱有些低,但我想和贵店长期合作,这价格自然好说。只是得麻烦掌柜的一点,若我还要在此处变卖绣品,不知道掌柜的能不能以优惠的价格卖我一些布料和彩线?”
绣庄购买这些的渠道多得很,成本价格本就比市面上便宜很多,掌柜的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道:“这自然好说,一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价格。”
很快,三两银子到了姜桃的口袋里。
她印象中姜杨的学费是不止这些的,因为他的老师是本地颇有名望的举人——比原身的爹还厉害许多,这也是为什么原身的爹为什么没有亲自教导儿子念书的原因。
所以姜桃没有急着把银子攒下,而是想着在姜杨开学之前再拿绣些东西来卖,所以她又拿出了二两银子,采购了质量比她之前用的好上不少的料子和配线。
掌柜的一直跟在她身边,见她选料选线配色都像模像样,越发肯定这姑娘背后的绣娘是个厉害人物,把家里小辈都熏陶得懂行了。
等到姜桃买完东西要走了,掌柜的忽然出声道:“我这里有一桩绣桌屏的买卖,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若是绣的好,我们店会给出十两银子的做工费。”
十两?姜桃一听就停下了脚步,这不正好是姜杨一年的束修费用?!
第17章
“是什么样的桌屏?”姜桃折回柜台询问。
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而能卖到这个价格的绣品,用料更是要上乘。姜桃并不确定现在的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要支付的成本。
而且芙蓉绣庄这样大规模的店铺,在现代那就是连锁店了,想要定做什么样的绣品弄不来?何至付费给她这样一个第一次来卖东西的。里头肯定有内情。
掌柜的解释道:“是我家少东家回京途中路过本地,不慎遗失了要献给府里老太太的年礼。再有两日,少东家就要赶回京城的。”
姜桃一听就明白了,看来是这家绣庄的少东家闯了祸,把本来准备好的寿礼弄没了,临时为了补祸,就要准备其他的贺礼,也不好惊动家里,只能对外收购了。
“是多大的桌屏?”
两天的时间实在太赶,姜桃也没有信心能做出来。毕竟桌屏这种东西,也不像帕子,只要绣一个角落。若是要那种比较大的,她就是多长两只手都忙不过来。
“不用很大,就巴掌大的桌屏,不拘是什么松鹤延年、慈眉观音之类的图案,全凭绣娘做主。”
姜桃点了点头,却见掌柜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询问他是不是还有旁的要求。
掌柜的支吾了一下,道:“不瞒姑娘,这桌屏虽然要的时间紧,但是小店扎根此处数年,利用一下人脉也是轻易可得。但这给老太太的寿礼,需名贵特殊一些。不知道姑娘家里的长辈可知道苏大家?若是能……”
姜桃抬手阻止了掌柜的继续说下去,说自己已经明白了,又回绝说这事怕是做不到。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让姜桃模仿苏大家的绣技,当枪手。
而且他口中的苏大家也不是别人,而正是姜桃的师父!
这种有辱师父的事,姜桃自然不会去做,别说十两,就是百两千两也不成!
也难怪这掌柜的会找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来绣,别个技艺精湛的绣娘,大多不愁银钱,也有自己的骄傲,不会甘愿充当冒名顶替的枪手。
姜杨的学费虽然昂贵,但学堂要等过完上元节再开课,还有半个多月,姜桃很有信心把那些钱赚回来。
见她要走,掌柜的又在后面追出几步,“老夫知道苏大家的绣技当时罕见,登峰造极,短时间内想学成确实强人所难。所以老夫不是要让姑娘家的绣娘模仿苏大家,而是模仿苏大家的爱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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