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没了桎梏,顾迎清一下子坐起来,「你把我当宠物还是当情人啊?有空的时候哄一哄,没空的送钱送礼物糊弄?然后我就该保持安分,只需要等你回家,满足你的需求。我现在除了你在床上喜欢什么姿势,仍然对你一无所知,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程越生也霍地坐起身,「给你钱你不照样没用?在我面前这么抗拒谈钱,你跟之前又有什么差别?」
「谁说我没用?」顾迎清在黑暗中冷冷瞪着他,「今晚和宋就文吃饭就是刷的你的卡。」
程越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继续道:「我没怀疑过你跟别人有什么,我不断告诉自己,你要是厌倦我,或是有了其他女人,大可直说打发掉我,犯不着劳神费力玩当面一套背面那一套的伎俩。我是无条件相信你,可碍不住有人老在我面前蹦跶,说你跟谁谁多配,说我痴心妄想!」
顾迎清一气说完,耳边回响着自己落下的尾音,她还是变成跟男人诉苦告状的那种人。
程越生顿了顿,「谁跟你说什么了?」
顾迎清心头荒凉,委顿地摇头:「谁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让我只能蒙住眼睛耳朵盲目信任你,这根本站不住脚,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当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你见了谁,在干嘛的时候,我还要努力说服自己,你有你的理由。你每天晚回来,我只能靠自己猜,你今晚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谈的什么事。跟你在一起,除了吃饭就是上床,你知道我像什么吗?」
程越生绷紧了脸,一声不吭。
她平静地自嘲:「像你疲惫之余的泄欲工具,还不如以前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
至少那时候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对他没有幻想,只需上床,她可以不过问他的任何事,反正随时都可以结束。
现在,她明明晚上跟他睡在一起,却总觉得离他很远。
不仅别人认为他和她之间有差距,连他也把她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
「顾迎清你有完没完?」程越生语气强硬,「我说过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我和沈家的事,你没那个本事掺和,也不需要知道任何细节。用不着你操心的事,你大可装糊涂。」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耐烦,每个字都砸得顾迎清心口闷钝。
胸中暗涌忽然变成惊涛骇浪,眼泪顿时下来,她气得失去理智,边哭边说:「的确,我没本事掺和你的事,什么都不配知道,那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
听见这话,程越生脾气上来,脸色一厉,有话到嘴边,又突然想起这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讲得出,便忍着没做声。
「你装什么哑巴!?」连日来的憋屈倾倒而出,顾迎清脑袋生疼,语气比他先前还强硬。
程越生加重语气,腔调却过分冷肃:「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顾迎清静默一瞬,「那你走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迎清擦擦眼泪,「或许我们应该各自冷静好好想想,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我掺和不了你的事,但乖巧听话,能满足你要求的女人却有很多。」
程越生简直没话可说,直接翻身起床,捞过衣服穿上,出门,一气呵成。
何其相似的场景。
顾迎清知道自己必定睡不着,也不想干躺着复盘他刚才说过的那些话,除了让她认清她对他而言可有可无这个事实,没有任何作用。
她起身重新去书房,开了灯。
顾迎清捞过地上被她拿来当坐垫的抱枕,看着画,一口一口地抽烟。
本以为会像上次那样痛哭到眼泪好似要流干,但眼眶只是有些湿润,没一会儿便风干,再湿润再干。
她只是有些难过,蒙住眼耳的快乐终究只是一时,跟他好像不太可能真的有结果。
顾迎清抹了抹眼角刚滑出的温热液体,抽了下鼻,抬手吸了口烟,鼻腔还有些堵,呼吸没调整过来,她蓦地被爆珠冲得呕了一下,跟着咳嗽不止。
等她好不容易顺过呼吸,再吸一口,那股甜腻又刺激的味道像是窜进了五脏六腑,让她犯恶心。
顾迎清蹙紧眉心,立刻把剩下的半支烟捻灭在烟灰缸,吃了颗莲雾,把那味道盖过了才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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