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匈一退再退,消耗过大。加之本就有内乱,北匈左贤王忽敕尔进退两难,虽有心再赌一把,还是不得不动了退兵的心思。正派人来和谈。
是战是和,如今主动权又回到了大魏手里。
北匈想尽快结束这场战役,大魏其实也内忧外患。宣政殿人来人往,昼夜不歇地就此战论辩。
诸臣乃至当今陛下,都是一片焦头烂额。
江晏迟连熬了好几日,眼下都生出一片淡淡的乌青。总是到了后半夜才回到楚歇那儿,又不肯打搅他安睡,自己在偏殿随意找个小榻就上去睡一会儿。
第二清晨他离去时,楚歇总是还未醒的。
“大婚筹备得如何?”江晏迟问承鸾殿的掌事。
“金册,金宝,诏书都已妥帖。紫金凤冠和霞帔都已备好,吉服今日可裁好,会给娘娘试穿。陛下要来看吗?”
自然是想看的。
可是,如今西境战事吃紧,是战是和箭在弦上。和谈的使者今日还得入京,怕是赶不上了。
江晏迟心底暗暗惋惜,又想着无妨,大婚上总是能看个够。
看着那熟睡中安顺的容颜,心底那一点点遗憾被抚平。
“不必了,今日还得会见使者议和。”又唯恐楚歇觉得孤单委屈,便吩咐道,“去,从楚府里拨两个贴心的人来陪着娘娘试吉服。
楚歇又是一觉到日上三竿,最近都吃好睡好,神清气爽。听到身边有些动静,像往常一样将手伸出去。
被扶着起身后楚歇闭着眼打了个哈欠,有人握着他小腿穿鞋,动作有些熟悉,才看到眼前人正是桃厘。
“大人。”桃厘笑嘻嘻地为他将另一只也穿上,“恭喜大人,三日后便是大婚了。陛下今日不能来看大人穿吉服,特要了奴婢来伺候大人。”
楚歇看着桃厘竟有肩膀高了,问,“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
“嗯,桃厘已经及笄了。”
小音会不会也长高了呢。楚歇如此想着,抬起手揉了揉桃厘的头,“长高了好。”
“大人快洗漱好了,桃厘为大人绾发,一会儿吉服就送来了,得赶紧试试不合适还得送回去改制。”
桃厘都这样大了。想想他刚将这孩子捡回来的时候,她才几岁。自己也在这个世界呆了这样久了。
可是。
这个世界不属于他。
楚歇凝视着铜镜里自己的脸,看着女孩儿将自己一束头发分出,摊在手心拿着木梳整理着。
这个人,也并不是自己。
他只是在扮演一个两个虚假的影子,走着不属于自己的剧情。
十几年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实与虚幻,他分得无比清楚。
可是为什么最近,他的心绪越来越不宁了。
桃厘不仔细扯到他一缕头发,打断他的思绪,立刻道歉:“大人对不起!是我笨手笨脚的……”
“没关系。”
未施粉黛,紫金凤冠也还未送来,楚歇只是沐浴一番后试穿受封礼上的吉服,晚一点还有喝合衾酒入洞房时的大红喜服要试。
成亲真是件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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