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上许多,将人抱进了营帐内,给他解开那一身碍眼的北匈衣服,拿着干净的毛巾浸上药水再给他清理着身后的伤痕。
又将一碗煎好的汤药给人喂了下去。
许纯牧将门窗打开,在床头又烧了炭,席地而睡就靠在楚歇的床头守着。怕他夜里忽然发热。
刚眯眼一小会儿,周围都渐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和着窗外夜风拂过草叶的摩挲响动。
楚歇忽然醒了过来,睁开发涩的眼睛,头也不动,模模糊糊瞧见个人在边上就伸手去拽他的袖子。
还没拽到,刚动一下许纯牧就醒了。
“渴了?”
“你回来啦。”
楚歇的声音里透着些乏力,又带着点鼻音,听上去竟有几分撒娇的感觉。许纯牧将被子拉得上一些,心底发软:“嗯,我回来了。”
“你的肩膀,好了吗。”
许纯牧的鼻子酸了一下,还是带着笑,“早就好了,一点都不疼。”
“那便好。不要去打仗,忽敕尔是草原上最野的战马,很危险的。”
楚歇说了两句,又像有些没力气了,越说声音越小。
知道他危险你还往上凑。
许纯牧也跟着小声地辩驳着,又轻又软:“我也不弱啊,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楚歇呼吸声渐渐沉下去,在许纯牧的帮助下稍稍翻动了下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又困极了:“你肩膀受伤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不能去出去打架。”
许纯牧抬手将他额角鬓发整理在尔后,温声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哪样。”
“自作主张,耍这些小聪明。那忽敕尔是什么样的人,那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北匈左贤王,那也是你轻易算计得的。”
“算计不得,那也算计了。”
楚歇咕哝着,抬起一只手抓着许纯牧的手腕,“他往西退去了?”
“嗯,应该会退回南山之外。阿歇,你立了大功。”
“别告诉别人……”
楚歇像是清醒了一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尤其是上京城里头的……让那里的人就当楚歇死了吧。”
“……为什么。”
“我不想再回去那个地方。”
夜色如水,北境入秋后早晚都寒凉得很。许纯牧握着那只手塞回被褥里:“好,我们谁也不告诉。阿爹知道你救了北境,他不会再赶你走了。从此往后,我们就呆在北境,哪儿也不去了。”
“嗯……”
楚歇困极了,一个偏头在许纯牧的手弯里睡过去。
他睡着的样子格外温顺,像林间跪卧的梅花小鹿似的纯净无邪。不自禁又想到他在上京城里狠毒的眼神。
不管在旁人眼里的楚歇是什么样的。
自他重生后一步步接近此人,越发地靠近,他眼前真实的鲜活的这个楚歇并不像过往他所以为的那般。
他满是针刺的外表下,裹着一颗很柔软的心。
前世,他手握三十万兵权却被诬陷弑杀郡王江景谙,落入昭狱受尽拷打。
第一次见到楚歇,是在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
他端来一碗水喂给自己,他睁开眼甚至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听他一句:“别担心,我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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