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朗一见她,笑着拉开车门:“请吧,方小姐。今天我被三哥叫来给你当司机的,正好去给小侄女拜寿。”
方岚知道这人从不把自己当外人,也就不跟他蘑菇,坐着他的车去了方奕林家。
到了二哥家里头,进了客厅就看到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子。她笑眯眯地打开,有珍珠链子,有成套的宝石首饰,还有上好的成匹衣料,因而笑道:“瞧瞧,曼曼这才周岁呢,就有人送这么重的礼。回头要是出嫁,人家的聘礼不得搬座金山来?”
方奕林抱着女儿出来,笑道:“你这回可错了,这礼物是要送出去的。”
方岚捏着曼曼的小手,笑意盈盈道:“是哪家的喜事,要送这样重的礼?”
“京州军督办沈仲凌。”
方岚一听,笑就冷下来:“他不是才娶了妻吗,怎么一年不到,还要纳妾不成?”
方奕林怕她那副冷脸的模样吓坏自家宝贝女儿,扭过身子:“可不就是纳妾。男人三妻四妾的倒也正常……”
方岚听他这番言论却是恼了:“正常?!二哥你愿意女儿的丈夫三妻四妾吗?”
方奕林却是笑道:“你这火又是为的什么名头?凌少娶的那位夫人,虽然明处称得上是贤伉俪,背地里谁都明白多少有点政治婚姻的意思。如今新夫人过门不过一年,纳了这房如夫人,那自然是真爱了。
“你们不都提倡自由恋爱吗,怎么到这里就不支持了?我的女儿自然不会拿去做政治婚姻,所以,我才不担心。”说着在女儿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大约是亲得重了,小姑娘哇哇地哭起来。方奕林忙抖着哄,怎么哄都哄不好。
“真爱?!”方岚鄙夷道。为了利益抛了“真爱”,有了权势就抛了原配,这也配得上“真爱”两个字?
韩朗从后备厢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后脚才进门,就看到方岚脸色不好。他笑嘻嘻地叫了声“二哥”,方奕林笑着跟他点了点头。
方岚却像抓住什么把柄似的:“什么二哥?谁是你二哥?你二哥不是在英国吗?我二哥怎么就成了你二哥?”
这一串炮打过来,把韩朗击得有点晕头转向,抛了一个“她怎么了”的眼神给方奕林,方奕林只是笑,把孩子递给保姆,走过去揉了揉方岚的头:“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
方岚觉得天底下果真就没什么真心的好男人了,那肚子里的委屈、胸中的不忿都搅和在一处,眼眶就红了。
方奕林和声道:“你这又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又不是赶着你嫁人。”
方岚对他的笑话也笑不起来,指着那堆礼物:“不许送,也不许去婚宴!”
方奕林又笑道:“人家的喜事本就没大操办,既然咱们知道了,礼物那是少不了的。人面应酬,可不能由着性子来。”
方岚碰了个软钉子,更是委屈,拉过韩朗怒声道:“你不许送礼!”
韩朗看她好好的就闹起性子来,也不管她说的什么,就忙着点头:“好,不送。”
方岚又来了一句:“你们韩家也不许送!”
韩朗接着道:“好,你说不送就不送!”
方岚还是不解气,在他身上好一阵捶打,他也只是笑嘻嘻地受了。捶得重了,也就发出几声哼叫。
方奕林却看不过眼:“你这丫头,你又不是韩家人,怎么管得了韩家的事情?”
韩朗却只是一味地让她,笑道:“早晚都是一家人,早管晚管都一样。”
方岚听他那样说,心里更是气闷,丢了两个人寻了个电话。
电话打到荣逸泽公馆里,却没人接。打到拂城小公馆里,张嫂只说先生太太早回了京州城。方岚心里又是一感叹,不知道婉初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情?她知道后又会怎么想?想想爱情路上怎么人人都这么荆棘坎坷,不如跟婉初做个伴,到国外留学算了。这年头,不嫁人也没什么了不起。
过了年,婉初身体已经彻底大好,大路也清出来了。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同老夫妻俩告别。婉初出来的时候,戴着一对钻石耳钉,便强留下做了礼物。
小林正好也要回去,于是雇了一辆大马车,由小林亲自送他们离开。
三个人坐着大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镇子。还没到十五,镇子里头的商铺一半是闭门不做生意的。到了镇子上,小林就同二人告别了。
两个人一副庄稼夫妻的模样,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那模样分外可乐。饿了半日,先寻了一家饭馆子吃饭。要了两个菜,两碗饭。
正要结账,内室门帘子一挑,一个背着孩子的少妇从里间出来,冲着柜台喊了一声:“刘栓,东庄万老汉家的货还没送来吗?”
婉初听到这话,愣了愣,放下筷子转过头去看那说话的妇人。
圆脸盘,绾了一个发髻在脑后,穿着湖蓝色的绸缎袄,身后背着一个孩子。那少妇也感到有目光扫过来,循着目光望过去,却是呆了呆。
荣逸泽也顺着婉初的目光看过去,那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婉初的丫头凤竹。
凤竹看到两个人有点难以置信,脸上犹疑不定,缓步走过来。
婉初开口叫了一声:“凤竹。”
凤竹才知道,这真的就是婉初了。她哇的就哭了起来:“小姐你到哪儿去了?你怎么这身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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