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在德阳殿么?”
卢植一边缓缓起身,一边目光冷峻地看向赵淳。
那目光似要穿透赵淳的灵魂,令赵淳如置身冰窖,寒意从脊梁骨直窜而上。
“呃!”在卢植这极具压迫力的注视下,赵淳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仿若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思绪。
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冷汗如细密的雨珠般从他的额头渗出,沿着脸颊滑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悦耳却又带着不容违抗之威严的少年声音:“赵淳,你且带人退下吧。”
这声音宛如一光,瞬间将赵淳从那近乎崩溃的紧张状态中解救出来。
他如获大赦,急忙深深躬身行礼,随后,他带着小黄门等人匆匆快步退了出去。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急促而杂乱地回响,恰似仓皇逃窜的败兵。
缓缓走来的正是皇帝刘辩,他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在他身旁的是兰台令史蔡文姬。
灯光映照下,只见她身形娇俏,眼神灵动聪慧。
还有四名身材健硕的采女,她们步伐整齐,身姿矫健。
一看便知是经过精心挑选而来,照拂侍中蔡邕的重任。
当然,本意可能也包括卢植。
卢植的目光先是在蔡文姬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看向刘辩,眼中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开口问道:“陛下要把我们今日所言记录下来?”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审慎。
迎着卢植那如烈日般铄铄逼人的目光,刘辩神色从容且坚定,毫无退缩之意,他开口道:“无论是关乎国家社稷之大事,还是涉及士大夫与官吏之举措,亦或是影响黎庶百姓之民生,朕皆问心无愧,心若明镜,坦荡如砥。
今日之言,于朕而言,并无不可记载之缘由。
望能将这些话语留存于世,以备日后审视回顾,作为治国理政之参考。”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大殿中回荡,彰显出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闻言,卢植那原本威严的气度竟微微一滞,他目光复杂地正视着刘辩,说道:“陛下一直在等臣?”
说完之后,他自觉都是懊恼,如此转化话题,其实在第一个回合里,已经败了。
刘辩见卢植神情严肃,气氛略显凝重,便微微一笑,以缓解这紧张的氛围,说道:“卿乃今日之贵宾,朕若不将卿妥善安顿,又怎能安心歇息?
只是朕未曾料到卢公酒量如此惊人,实乃令人大开眼界。”
提及酒量,卢植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自得之色,他扭头看向不远处仍醉倒的蔡邕,说道:“若不是要分心照顾伯喈,臣再饮一石酒亦不在话下。”
他这个话倒是没有毛病,因为到了最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蔡邕喝多了。
卢植若是不假装喝醉,依着蔡邕那时候跳脱的性子,至少还要喝个不停。。。。。。
然而,随着这番对话结束,双方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一种凝重的氛围如浓雾般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令人感到压抑,随后是一阵沉默。
卢植上次与刘辩辩论失利,此次前来,自然并非为了再次挑起辩论。
他虽生性忠直,但绝非迂腐之人,在朝堂多年,行事颇有手段,懂得权变之道,深知此次谈话意义重大。
因为,天子似乎已经对儒士失望,而是执意要用百家逐渐替代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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