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先生大名,果真百闻不如一见!”泠霜裣衽一礼,盈盈浅笑道。
“少夫人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孟良胤闪身一避,辞不受礼。
“先生不必如此,这一礼乃是受之无愧!”段潇鸣轻轻颔首,微笑道。
二人正说着,那宗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悦道:“先生平时就老管着我们,今日还不肯放任一日,且待我们今日喝痛快了,明日再领受先生教诲就是了!”言毕,转向段潇鸣与袁泠霜道:“少主子与夫人,这两坛子酒是老陈回敬的,不喝,老陈可不罢休的!”
泠霜听了半天,听明白了个大概。想是当年因为什么事情,段潇鸣曾经让这陈宗敬出过丑,所以人家今日巴巴地报仇来了。
段潇鸣倒也爽快,朗声一笑,对着陈宗敬道:“好好好,你要罚我,任多少都算,可是她就不必了,要灌她,就把你家夫人请出来,女人对着女人喝,那我就不插手,如何?”
“哼!少主知道我媳妇儿坐月子不能喝酒才有恃无恐说这话!”宗敬哼了一个鼻音,表示不服。
一边孟良胤轻斥一声:“宗敬!不可对夫人无礼!”
宗敬只得悻悻地,对着段潇鸣道:“那,夫人的份,少主也得代喝!”
“好!依你便是。”
言毕,段潇鸣一点不含糊,抡起酒坛子,仰天狂饮,须臾,便喝完了。
段潇鸣亮了亮空酒坛,率性一抹嘴角残酒,对陈宗敬道:“该你了!”
陈宗敬看着他面不改色,一咬牙,也是咕咕猛灌,最后喝得让人搀了下去。
敬酒的人退了一拨,泠霜觑了个空低声问他:“你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位陈将军,要他奉了妻命来灌你?”
段潇鸣喝了好几坛子酒,却是神色如常,一点醉意也没有。听了泠霜问话,慵慵懒懒地靠到她身上,低笑道:“前年他娶妻,酒宴上扬言要与我斗酒,我自然不可不奉陪,谁知这老陈平时看着五大三粗的,却不能喝,最后被我灌得大醉三天,撒酒疯,出了洋相,害得他半年后才入了洞房,所以啊,为着这事记恨我呢……”
泠霜听他说完缘由,乐得呵呵直笑,道:“看来,这一坛子酒果真是轻了!”
段潇鸣满身酒气,气息炙热,吐纳之间,悉数喷在她脸上,熏得娇容酡红,让他看得心驰神荡。
“你真美……”段潇鸣带着浓浓酒气的灼烫,在她耳边轻哝一声,还未待泠霜反应过来,便整个人往后倒去,一下子就瘫作一堆烂泥一般。
这时,恰好又是一拨人上来敬酒,一见这情形,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大汗醉了!”
因着这一喊,泠霜才回过神来,刚想倾上前去扶,不料慕雅等人已经抢先一步,纷纷围拢了过来,把泠霜隔绝在外。
一时间又是叫拿醒酒茶的,又是叫拧冷帕子的,围坐的一干仆婢忙得人仰马翻。
霍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刚刚一直都不见人影,此时倒是利落地出来主持大局,指派了两名段潇鸣的亲随,一左一右架起他,搀了出去,随后走到泠霜身边,行了一礼,低声道:“大汗醉了,还请汉妃回去照料。”
泠霜这才明白过来刚刚段潇鸣临‘醉’时那个诡异的笑容。忍住了笑,点点头随他引路出去。走过孟良胤身边,泠霜微微驻步。
也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对不起这位老先生。当年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孟良胤之所以大遭排挤,其中也不乏身为太尉的父亲出力良多。据说,孟良胤当年还曾在酒肆大醉一场后,作赋讥讽过她父亲。这一段陈年旧事,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对自己有所嫌隙。今日初见,他也是一直面容紧绷,不苟言笑。看来心存芥蒂匪浅。
正兀自想着,下意识地抬头,未料孟良胤也在看她,两人,目光一触,泠霜忽觉失礼,难堪极了。倒是孟良胤居然微微颔首,慈眉善目地对她微笑。
泠霜猛地一怔,以为自己看错了。居然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霍纲见她不走了,以为出了何事,回过身来看她。
泠霜顿觉困窘,不知该怎么办。
“少主天性洒脱,许多时候总是没有节制,以后,还望夫人从旁多多以良言相劝。”孟良胤轻浅而笑,出言为她解围。
“先生教诲,泠霜记下了。”泠霜深深一低头,便随霍纲而去。心中对孟良胤甚为感激。想来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孟良胤这般人物,该是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想必也不会因为前尘往事为难她。
想到这里,心下已然安定不少。
嘴角轻勾浅笑,下面,且看看那‘醉倒’之人,出何招数。
* * *
霍纲领着泠霜出来,直接上了一辆马车。
行了许久,却不是回内城的路。泠霜心中疑惑,却也不问。因为她知道对于霍纲这样的人,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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