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再说慕容元真与何韵儿。
崔毖走后,那‘玄衣四奇’提剑上来,却不料慕容元真骤然出手,一来那四人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武功,二来他武功实在高得令人惊骇。结果一出手便使出了‘扑风捉影’这门奇功,“嗖!”地一声如一缕无孔不入的轻风,萧萧飒飒,一闪的展瞬之间已然攫了四柄长剑回来,再看那‘玄衣四奇’,竟然都保持着各样的拔剑姿势动也不动,只一顾间便被慕容元真点了穴道。
对岸的铁枫与诸霖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惊叫,但他们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拼命撑起身向东跑去寻找崔毖,却见慕容元真陡然高起,足踏一竹筏,踏水纵到对岸,爽朗清举,轻轻不足四招就擒了这两个废人,提着诸、铁二人到了慕容一身前,道:“你做得很好,有没有事?”
慕容一听他一言,竟似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高兴地摇了摇头,但却依然没有说出话来。当下慕容元真放了信号,不足片晌,北面风驰电掣地掠来十个‘天晓堂’的弟子,他们手中都提着长剑,一旦到此,急忙恭身行礼。
慕容元真摆了摆手,问道:“龙涉山内慕容二与慕容三做得如何了?”
其中一个头目道:“主上尽管放心,那群江湖中人已经被驱散大半,属下赶来时,只剩下‘段国五狼’三个等一干不足十余人,而且当时在附近的‘斩龙堂’的五十名高手也赶到了龙涉山,如今怕是已经将那群乌合之众击败了。”
慕容元真点了点头,看在韵儿的面子上并未杀了他们,当下命几人将诸霖、铁枫以及‘玄衣四奇’带走,压入秘密天牢,百年内永不释放。并命众人带慕容一回京城疗伤,待那群人领命而去之后,慕容元真亲自小心地掩去了几点痕迹,当下挽着悲伤的韵儿北上。
何韵儿似乎依然未能自悲怆之中转过来,慕容元真看她那受尽了委屈的娇靥,如梨花带雨,幽郁哀婉,心中更加怜惜十倍,将她揽在怀中,嘴唇轻轻去吻他玉面上的清泪。何韵儿蓦的紧紧地抱住了他不放,泣道:“元真哥哥,我娘难到真的是个坏女人么,我……我也是个坏女人么,爹说得一定是真的。”
慕容元真急忙掩饰住她的小嘴,道:“韵儿,你不可信那人的鬼话,他也不是你的父亲,你这么善良,你的母亲也一定如此,你不要多想,听我的话。”
何韵儿怀疑地道:“但……他说得那么肯定,可能……”
“没有什么可能!”慕容元真坚定的眼神凝视着这个可怜的少女,令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但闻慕容元真接着道:“他不过是嫉妒我能和你在一起,当初他一定没有得到你母亲的心,所以才一直对你如此苛刻!”
何韵儿不知他说的对是不对,但他那坚定自信的目光却令自己也相信了他的话。爱就是这么件奇妙的事,无论有的人如何处心积虑,但终究毫无用处,因为每个人都更相信自己深爱的人,这点可能猜刻机诈的崔毖穷其一生也难了了。
两人入了龙涉山,正待北上。何韵儿突然累得晕倒,慕容元真吓得心中大乱,急忙运功为她推拿一回,韵儿方悠悠转醒,花容惨淡,一睁开妙幕发现慕容元真正焦急地望着自己,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昏了过去,只是甜甜地会心嫣然一笑,但马上轻咳两声,脸上倏地红起,低低地道:“元真哥哥,你……干吗把我抱得这么紧?”
慕容元真看她美人春睡后的美态,云鬓半蓬,肤色玉曜,清心玉映,看起来睡态迟迟,不禁想上前吻她,但想到她此时身体虚弱,不宜动情,当下急急从怀中取出一大堆的药瓶,顿时把韵儿看花了眼睛,惊异地瞪着慕容元真,疑道:“元真哥哥,你……你怀里怎么放这么多药,你身体不适么?”
慕容元真闻言不禁戳她琼鼻笑道:“我怎么会身体不适?这些都是江湖人行走天下的必备之物,不带些就不想江湖中人,你看,”他指着一个小白瓶道,“这瓶是上好的金创药,专治刀伤剑伤。”他又拿起一个小青瓶道:“这里装的是震气丸,专治内伤……”他一口气说了好几种,看得何韵儿眼花缭乱,少女指着一个小红瓶道:“那么这瓶又是什么?”
慕容元真轻轻为她理了香肩几缕秀发,道:“这个药可厉害了,名叫‘双红绝’,是红毒蛇的毒液加上鹤顶红两味配制而成的,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毒药呢。”
韵儿闻言吓了一跳,害怕地道:“怎么还有这种坏药,那不是害人的么……”话说到此,她突然慎重地道:“元真哥哥,这么多药……你会不会记错,吃错了药?”
慕容元真心中甜足,轻轻在她秀发上吻了一回,道:“韵儿,我行走天下向来不待救伤之药,因为天下没有人能伤到我。但自从遇到你,我真的害怕有人会伤到你,所以……所以在河阳城才向慕容洛要了些药珍贵的随身携带,当时我没看清才带了这瓶双红绝,你别怪我好么?”
何韵儿不禁芳心一震,她没想到这个纵横天下,手下高手如云的少年,竟然对自己如此体贴入微,这点几乎可与她的母亲相媲美,少女心中甜蜜已极,一双美绝人寰的妙目深情地凝注着公子元真,这时的她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男女之爱,她的心扉被这个胸怀天下但又体贴入微的少年王爷打开了,这个神姿高彻,器朗神俊的年轻人虽然出身王世之家,更位极左贤王,可谓少年天才,但更可敬的是他丝毫没有世家子弟的纨绔习气,浑身透着股庄穆与卓朗,乃是百年难见的俊杰,想不到自己竟然得他如此垂顾。
韵儿拿起那瓶双红绝急忙跑出老远,扔了一回。回来一头扑入慕容元真的怀中,双眸迷蒙地道:“这药坏,我把它扔掉了。元真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言及此,她又柔弱地咳了几声。
慕容元真突然想起自己要为她找药,当下取了瓶‘理气丹’给她服下,之后依然担心地望着她的娇靥,起身发出信号叫了二十名‘斩龙堂’的门下,命他们一面好好伺候韵儿,一面立刻动手,就地造一坐木屋让韵儿休息,自己却一言不发地纵身而去。那几个剑客高手轰然应声,当下十人用剑砍木造屋,另外十人有的取水,有的取食,其余的先为韵儿姑娘找出干燥柔软的地方坐下休息,忙得不亦乐乎。但何韵儿却奇怪地望着慕容元真一纵即无的背影,神色为之黯然一叹,心里还以为他要离开自己呢。
过了约两个时辰,那木屋已经造好,二十名高手护送韵儿进去休息,然后都按剑护在那木屋四侧。韵儿无奈,只得进去一看,大为惊异。原来这里面不但有被褥,而且有镜梳,看来慕容元真虽然明着让他的手下不要跟着,但他们还是一路有人跟随,只不过是跟得远些,还携带了自己在荻花洲外买的东西。
韵儿心中一阵感动,眼泪不由又掉下来。她想将自己的事告诉母亲,让她也为自己高兴,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听那群剑客一起跪下,道:“主上回来了,属下等幸不辱命,小姐已经入内休息!”
一个声音嗯声地道:“知道了,你们都在五十里外候着吧,韵儿喜欢安静。”
那群人轰然应声而去,提剑纵身不见了。
何韵儿一听这声音便认出他是慕容元真,她急忙心喜地跑了出去,看到慕容元真提和两袋东西,大为惊顾,但还是上前扑入他的怀中,黯然地道:“元真哥哥,我还以为你一人人走了呢,你又回来了?!”
慕容元真被她如云的秀发撩拨得打个喷嚏,不好意思地道:“韵儿,你看我手里提着东西,没有手来抓你,你就欺负起来我了?”
韵儿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急忙在他怀中垂下螓首,伸手却了一袋东西急忙躲到屋里。
慕容元真得意一笑,跟进屋内,四下打量一回,尚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屋子虽然小,但却干净得很,尚能作为我家韵儿歇脚之地。”
韵儿感激地望着他道:“元真,我们只是歇息一会儿,你为何要让那几个大哥累上半天?”
慕容元真闻言,忽然慎重地道:“韵儿妹妹,以后你可莫要再叫他们大哥,所谓主仆有序,不可或乱。你将来就是他们的女主人,到了我慕容的京城,我就在那里为你造座行宫,如今只好委屈你先住木屋了。”
韵儿闻言腼腆含羞,芳心却高兴得很,口中嗔道:“哪个要做他们的女主人,你找别人好了。”
慕容元真突然拉起她的玉手,郑重凝视着她天纵之姿,韵儿早被他的庄重所感动,只垂下螓首听他说道:“韵儿,自从我见到你,我就发誓,有了你,我慕容元真这一生都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如今你却说要散伙,难道你要让我作一辈子作个老处男,孤独而死么?”
韵儿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芳心扑通直跳,螓首垂得更低,急忙转开话题,嗫嚅着取了那两袋东西道:“元真,你……你刚才离开拿来了些什么东西?”
慕容元真看她泛红的娇靥,惊叹地道:“《诗经》中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但这也不能及得上你的一半,之前我看你美人春睡乍醒,睡眼醒松,发托柔云,靥色庸美,所以……所以就到北海去为你买了胭脂与铅粉,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何韵儿却吃了一惊,急忙打开那袋子来看,里面果然方了许多胭脂花粉,有石榴红、红眷、夜金红、蕊心红足足十余种,都是名贵的中原胭脂。少女心里一热,芳心暗许,低头温柔地道:“元真哥哥,从这里到北海有几百里,你……你就是为了替我买这些胭脂花粉么?”
慕容元真看到她的倾国倾城的笑容,顿时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他打开听一袋,里面却是一碟鹿肉汤,它放在袋中虽经历数百里,但却扣得好好的,打开时还热着呢。他笑了笑道:“韵儿,我知道你身体虚弱,最需进补,我怕你这两天尽吃干粮会伤身体,所以才为现取了新鲜的鹿肉熬了一碟汤,你快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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