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仰琛笑着安慰她道:“人多,怕你一时是记不住的。回头住久了,自然就记住了。”
婉初不置可否地微微笑了笑,心想大哥居然是存了她要久住的念头。
晚饭很是丰盛,席面上只坐了他兄妹、田中安正,孩子们都另处开席。几位夫人安箸、添酒伺候在后头,是旧式大家庭的做派。
这场面倒叫婉初说不出的觉得熟悉。犹记得去年在沈家,也是这样的席面,家宴上突兀地多出一个荣逸泽。难道同样的事情还要再发生一回?可这一回,她不会再任人摆布了。
婉初右手上无名指是戴着戒指的,众人都瞧见了。马瑞刚才私下里也说过,她是有个未婚夫的。
傅仰琛从前是听过婉初和沈仲凌的婚事的,可是沈仲凌娶了梁家的小姐,婉初就是个自由身了。如今又跑出个未婚夫,多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饭不过就是随意吃了,大家都安着各自的心思客气周旋。婉初坐了一夜的火车,睡得并不沉,这时候就有些乏色,并不掩饰。
傅仰琛微笑着瞧了瞧,看她抿着嘴唇,更有一种执拗。田中却像什么都瞧不出来一样,同傅仰琛喝了几杯清酒。又看见婉初并不动酒,便笑道:“婉格格不尝尝我家乡的清酒吗?很是玉致甘绵。”
婉初摇摇头:“酒是故乡的浓,喝不惯他乡的酒。”这话说得很是不客气。
傅仰琛眉头蹙了一下,并不动声色,抿了一口酒:“世侄这瓶酒比上回在樱园喝的那瓶还要浓烈些。”
田中便笑着接过他的话题,同他聊起喝过的几种清酒来。婉初强撑着好颜色又坐了几刻,终于告辞离了席。
过了两日又是田中安正开了车来府里,约婉初在城里四处走走。
婉初听完马瑞的通告,却坐着不动:“家里也是有子侄的,随便叫一个也能带我出去看看。”这样的小事情,居然劳动马瑞亲自过来说,婉初更有一份如履薄冰的小心。
到了傅家,婉初才知道,马瑞是傅家的大管家,里里外外,几乎就是二老爷一样的身份。她更是疑心他们的安排。
马瑞和气地笑道:“那几位少爷,毕竟年少贪玩。要是大少在家,自然是要大少带着格格四处转转。这位田中先生,是大少爷在东洋陆军军官学院的同学,也是大爷的世侄。由他陪着格格,才算不失体面。”
婉初此时想给荣逸泽打个电话。可她房间里没拉电话线,厅里的电话是公用的,还接了几个分机,随便什么人都能听去她的话。
她怕荣逸泽口上没遮拦,自己怎么也是家里的姑姑,好歹不能太失了身份。正是想寻个丫头带她出去,却不想让田中来邀她出去。
看马瑞那意思,似乎田中已然在厅里候着。虽然不想应酬这人,可自己毕竟初来乍到,总不能拂大哥的面子。略一忖度,才答应了他的邀约。
坐着车随意溜达了一圈,却请他带自己去电话局。
田中虽然觉得讶异,可也并不多问,礼貌地笑了笑。车子开了一阵,停在了电话局门口。
婉初抱歉地请他等自己一下,自己进了电话局。
拨了荣逸泽的电话,却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起来。
荣逸泽一直想给婉初打电话,拿着马瑞留的电话拨了几回,那边的人不是说格格在睡觉,就是说格格出门了。想想她初到家中,体乏劳累、应酬颇多也是情理之中。可总听不到她声音,心里也有些焦急。
想着索性去北地见她一面,可一想,两个人不过才分开几天而已。自失地一笑,这才真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于是决定安下心,过些日子就去定州看看她。
荣逸泽将生意上的事情打点交代给谢广卿,自己忙忙碌碌地找荣清萱问下聘的事情。
清萱是个热心肠,带着他整个城转了一圈。虽是寒冬,荣清萱也转得满头大汗。
两人在金货店里居然起了小小摩擦,为着镯子上雕花的图案争执起来。荣清萱觉得这个弟弟变得分外婆妈计较,好气又好笑地一点他的额头:“你这是娶的公主吗?这样斤斤计较!”
荣逸泽却是一笑:“可不就是娶了个公主……你说的那个图案太俗气,她肯定是不爱的。大姐,你看这个是不是素净些?”然后放了一只镯子到她面前,晃了晃。
清萱攥着手绢掩着口笑:“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了。我说好,你就说不好。单这龙凤镯子就挑了半天了,我看金灿灿的往手上一拢,都是一样的。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荣逸泽被她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自己太过计较。但又觉得婉初这一辈子仿佛就是在等这样一个婚礼,他总是恨不得把最好的、她喜欢的都送到她眼前去。
他怎么会不知道镯子金光闪闪的,戴在手腕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分别。可只觉得若不是精挑细选的,她万一不喜欢,这婚礼就不美了,她日后难免有遗憾。
看清萱果然是有些发躁的模样,便好声好气求她:“好姐姐,你弟弟可就娶这一个媳妇,你还不好好上心给挑聘礼?万一人家看不中东西,一个不高兴就不要嫁了,我上哪里找媳妇去?”
荣清萱剜了他一眼,叹口气。难得这个弟弟收了性子要成家,看上去这个新娘子也拿得住他,也算得是件好事情。又想到二弟弟夭折,不然早就是成家的人了。心头就笼了这块阴云。可看着荣逸泽认真的模样,忙摇摇头把那阴云打散。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