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理智叫他,不要想那些,你又不是没碰过女人,何至于如此的急色?另一个声音道,想想也无妨,她自己说的“爱睡不睡”。女人都说到这份上,无异于邀请了,还要怎样呢?那个声音又说,人家不过是怕你着凉,你若趁机占了人家的便宜,你还是个人吗?
这两个声音在脑子里过来过去,满心满怀地快要溢出来一样。想来想去,最后只能默念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如此一遍又一遍,靠佛祖来熄火。他也突然感慨,老太太还是高人,能算到他有今天这般经历,所以早早就着他抄经文。总以为是超度小三的,原来却是为了度他这个苦海无边的人。最后,终于浅浅地睡着了。
鸡鸣一道,荣逸泽就醒了。把胳膊从婉初头下抽出来,麻得发疼。动动胳膊,轻手轻脚起来穿上衣服,出门干活去了。
老夫妻俩起得早,看他也起来了,又看他眼眶一片乌黑,笑道:“小嫂子身体刚好,你该疼爱些。”
荣逸泽知道他们想歪了,他这黑锅背得未免太委屈了些,只能嘿嘿笑了两声敷衍过去,担起水桶挑水去了。
婉初这一觉却是睡到日上三竿,昨天睡得特别的暖和、特别的好。她觉得身体力气又充盈了些,在床上实在是躺得乏力,便穿上衣服到屋子外头走走。
雪看模样是早停了,院子里早已扫出来,泥地是干硬的,有几只鸡在地上咯咯咯咯叨米追逐。
林大娘看她走出来,笑道:“小嫂子起了,身子好些了吧?多出来走走也好。”
婉初微笑着跟她问好。
林大娘坐在院子里拧玉米。婉初没见过,来了兴致,拉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她边上。看着看着还不过瘾,动手跟她一同拧。
大娘忙拦着:“这是粗活。”
婉初却执意要做:“总闲着,怎么好意思。”妇人见她真挚,也只好由着她。
这拧玉米粒看着容易,新手没技巧做起来也很是费力气,一会儿手心都红了。
耳边听得狗叫和篱笆门开合的声音,婉初扭头一看却是荣逸泽背着一捆柴火进到院子里。林大娘笑道:“你这男人真是勤快,天没亮就去挑水。水缸全满了,就去砍柴。看你们细皮嫩肉的,肯定是少爷小姐出身,却要你们做这样的粗活。真是怠慢了你们。”
婉初笑着道不碍事,目光却没从他身上移开。
两个人目光对到一处,就碰出了火。婉初面上一红,噙着笑低头不语,仔细地拧着玉米。
大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借口去弄饭就去了厨房。荣逸泽把柴火摆放好就坐过来,问她:“拧玉米呢?”
婉初“嗯”了一声。却是小媳妇洞房花烛第二天的羞涩模样。
他心里荡了又荡,笑道:“小三有一本顶爱看的书,里头说打米挑水村汉、拾柴做饭婆娘。你看咱们是不是也有点这么个意思?”
婉初还是不理他,嘴角却是翘起来的。
她这几天吃得简单,下巴颏都尖了出来。再看一双手,虽然是盈盈纤纤,可那手腕明显是脱了肉了。今天仔细一看,倒又恢复到了生孩子前的身段。头发短短顺服贴在耳后,那一种俏皮里头又带了些许可人怜爱的风情。
婉初眼角瞥到他老盯着自己,被他看得羞恼了,索性站起身:“我去厨房帮大娘去了!”
荣逸泽却是笑意更甚,拉住她的手:“刚好些,进屋躺一会儿去吧,仔细伤了风。”
听他说起睡觉的事情,婉初的脸是烧透了,于是推他的手,却听他“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婉初去拉他的手来看,他便把手不动声色地背在后头。
婉初更是疑惑,硬拉过来。却看他双手生了大大小小的冻疮,还有短短长长的口子,心里就是一疼,知道他也是生来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苦的。“你这是砍了几天的柴火?”
“没几天,都是小伤,不碍事。”他说得轻松,拉过她的手,“快点进屋去,外头多冷。”
“我去帮帮大娘。”
荣逸泽又笑,哄了她进屋:“你什么都不会,好好躺着就是帮忙了。”
婉初还是着了风寒,又没及时进补,就添了些咳嗽。此地离京州虽然不远,可毕竟是寒冬。路上又只有敞篷的驴车可以交通。连下了几场大雪,大路也被雪封住。两人左右是走不得,只好就先住下,给婉初调养调养身子。
又住了几天,白日里婉初跟着大妈学做饭、帮些力所能及的忙,荣逸泽就整天挑水砍柴。晚上两人默契地睡到炕上,聊聊天、说说幼时的趣事,直到婉初睡着。
等到婉初的身体大好,却又到了年关,下了两场大雪,路全被雪封住了,两人索性等过了年再走。
荣逸泽随着老猎户去山里头打猎置办年货,一去就是两天。婉初坐立不安地等着,时不时看看窗外。林大娘笑道:“小嫂子,你别着急,估摸着今天天黑就能回来。”
婉初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过她的好意,看到大娘在纳鞋底,于是坐在一边帮她捻线。看大娘一针一线密密匝匝地缝,是个很大的鞋子。老猎户的身量并不高,婉初觉得奇怪,便问:“大娘这鞋子是做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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