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骗我,德拉科,”卢修斯低声说,“我说过我什么都知道,你身上两条沸腾的血脉根本不能融合,你连一位合格的继承人都不会有。”
德拉科垂下了眼睛,“总会有办法的。”
“当然有办法。”卢修斯迈开步子往前走,“我一直放纵你的成长,可不是为了今天。”
阿布拉萨克斯的坟墓位于陵园的正中央,事实上陵园墓碑的排布和荣誉室里的那张挂毯,乃至整座庄园背后运转的魔法,都遵循了同一套炼金术规则。
德拉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渐深的暮色侵袭过来,在伏地魔的强大力量影响下,马尔福庄园天黑得越来越早了。
“用心听,然后告诉我们你的决定……”卢修斯身影在阴影中隐现,如若不是那头淡金色的长发,他几乎与墓碑上漂浮的阴影别无二致。
这令德拉科心中的不安骤然高涨。
他往前追出两步,又像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扭头回望,卢修斯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后,背对着他往外走。这时四周飘起了窸窸窣窣的私语声,仿佛迷蒙的细雨扣在大理石的墓碑上,幽然如诉,不绝如缕。
德拉科慌忙转身,却跌跌撞撞地扑到一块墓碑边,呼喊声被堵在嗓子眼里——一个完美的石化咒,来自他父亲。
巨大的恐慌兜头罩下,一个惊恐的猜测在他脑海里炸开——这个炼金池——他在激活庄园的魔法核心!
德拉科眼中世界顿时一片猩红,他极力调动魔力,却毫无结果,体内那点微末的魔力同炼金池的力量相比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他早该想到的,而他竟然这么迟钝——血脉诅咒当然是有解的,除了放弃血脉,还有一种最直接办法——用力量碾碎它!
要引入外力,还有哪里能比马尔福庄园更合适?!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胸膛往外蔓延,他感到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脱力地跪倒在地,发现自己能动了。
然而隔着一层浑浊的血色,他看到手掌下是一片光滑的石面,没有缝隙的石砖构连成的道路通向一座石台,他却不顾一切地往反方向跑去。
一堵巨大的石门横亘路中,衬得底下的人像蚂蚁一样渺小。
但是他毫无滞阻地穿过了石门,再次回到了道路中央。惯性带着他踉跄了两步,蛇杖当的一声戳在地上,而剧痛伴生的窒息感令他再也支撑不住地跪了下去。
德拉科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随着眼前血色逐渐褪去,洁白如玉的石砖原貌显露了出来。
一滴水珠忽然落在地上,放大了上面的淡金色纹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完全控制不住脑海里的念头,他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出去,而不是在这里没用地掉眼泪,但那些念头就只顾叫嚣着,嘲笑他的没用和愚蠢。
他早该想到的……在卢修斯故意拖延时间的那阵子……在血脉诅咒爆发的那一天……甚至更早……
“终于,你还是到了这里。”
这时前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德拉科抬头望去,那座金字塔状的石台边上,赫然站着画像上那位初代马尔福。
“力量毕竟不是财富……”
清澈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犹如青苔石壁间流淌的淙淙清泉,又像是午后阳光下翻涌的阵阵松涛,“无论是万年前的诸神,千年前的法老,还是今天的纯血巫师,无不要为对抗规则的力量传承付出代价。”
金碧辉煌的殿堂中,他缓步走向德拉科,十二道望不见顶的立柱分列两旁,廊柱间苍白的帷幔宛如流动的雾霭,白玉铺成的直道两边是清湛如冰的池水,池中淡金色的睡莲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把力量埋藏进血脉,一代又一代之后,最后挖出来的力量会属于谁——能属于谁?你思考过这个问题吗,德拉科?”
德拉科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以优雅的姿态和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跨越漫长的距离来到他身旁,俯身扶住了他的肩膀,“对于传承理念的质疑,你不是第一位……”
“不……”德拉科一把抓住了眼前的衣摆,弓着背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刻骨的力道仿佛要把内脏也咳出来。
初代马尔福怜悯地注视着他,“你很清楚,那是一个不可逆转的魔法,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你父亲。”
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绕过他朝那堵恢弘的石门走去。
“血脉的确为你带来了卓越的力量,但只有当你彻底笃信传承理念时,它才会供你驱使。血脉诅咒的起因,只能是源自你内心的不信任,你动摇了,因为你踏上这条追逐力量的道路初衷,就不是为了所谓的责任和使命。”
美轮美奂的门扉中央嵌着一面太阳般的宝石镜,无数弯曲的弧线以它为中心向无尽的虚空中延展,如同临照世界的光辉,又好似狂舞的群蛇,追逐伊甸园里的禁果。
“力量来自人心,力量塑造人心。”
初代马尔福在门前驻足,他穿着一袭漆黑的长袍,长长的后摆拖曳在身后,像一朵盛放的黑色曼陀罗,那是属于亡者的礼服,象征着永恒的死亡。
“即便是卑微与丑陋的自我,也弥足珍贵,何况你那么骄傲,连伏地魔都不曾让你臣服,怎么肯轻易低头?”
他轻声笑了笑,像是在感慨,“我见过那么多位马尔福,他们有人曾醉心于莎士比亚动人心魄的文字,也有人曾沉迷于莫奈笔下光影变幻的色彩……有人曾倾心于纯粹理性的知识殿堂,也有人曾向往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但他们都放弃了,以延续家族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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